红门总坛红树林外
“安。我等你许久了。”自从上次在乔灵儿面前现身之后,杀手焰的就不断地在挑衅陆安,此次回总坛复命他甚至不顾门规含沙射影在尊主面前影射陆安心生异象,以至尊主亲自发信给瑶琴将陆安紧急召回,此番又在入山门的必经之路上伺机阻拦他。
“焰,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你知道我的心思。”
“你休想!我自幼跟着师父在山门之外受她一人调教,十六岁方才等到尊主初次召见,素来与你们不来往,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尊主已老,将来这天下易主,红门也难逃牵连,以你的本事就该当大任,你难道真的愿意一直做旁人手中的刀俎吗?”
“山中岁月清浅安定,我与师父都是随遇而安之人,并非醉心名利之流,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呵呵,那位死而复生的乔家五小姐性情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真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将她救活的呢?”
陆安彻底被激怒了,他冷冰冰的脸上充斥着一层血色,拔出了手中的剑直抵焰的咽喉,连声音里都带着剑气,“你不准去找她,如有下次,我必拿你祭剑。”
“告辞!”焰虽心中不满但他忌惮陆安的剑术,又怕陆安被逼急了将此事捅到尊主那里去,他素来有话直说,在门中堪称异类,况且来日方长他还可以慢慢等。
“好自为之!”陆安收了剑大步流星迈进红树林。
高山流水之间闪现出一座古朴雅致的神秘庄园,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的排布其中。庄园入口是一条鹅卵大小的石子铺就而成的蜿蜒小路,两旁尽是高耸直立的红枫,沿着小路直走到尽头便看到了一个用竹片搭建起来的门楼,上书:“曲径通幽”。其上并无其他旁赘的装饰物,只挂了一盏小小的铜铃,林间风劲,铜铃所发之声犹如招魂的幽歌细小绵长地在林间回荡。
陆安在门楼前站定,自正衣冠,轻摇铜铃。
半晌,一位身着暗红色长袍的弟子一路小跑着前来接应,两人简单地对视了一眼以示行礼,弟子率先开口道,“尊主在戏水峰等你多时了。”
陆安冷着脸回他,“知道了。”
红衣弟子斜了陆安一眼,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阿难有话说?”
“这,红门规矩,弟子不可妄言尊主之事,但,我思来想后还是觉得该提醒你一句。”
“难道是我师父的事?”
“不错,上月你接了十八里铺的任务不久后,瑶琴令主突然回来了,当日她在尊主房中停留了许久,我在门外时时听到二人的争吵之声,隐约提到了你的名字,瑶琴令主最后走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右臂不停颤抖,我估摸着是受了伤。”
“师父受了伤?”
“八成是,你就一点都没有发觉?”
“上月我并未回山。”
“嗯,既然如此,你心中知晓便好,今日尊主急召兴许与那日之事有关,你当小心。”
陆安点头致谢,“多谢你。”
“不必言谢,我会这么做也是报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嗯。”
二人说着话不觉中行至戏水峰上的南音阁外,红衣弟子揖手让开一条路,大声冲阁内高喊,“禀尊主,安来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让他进来。”
弟子领了命赶忙毕恭毕敬回了话,“是,尊主。”
转而轻声对陆安说,“你进去吧,我就守在此处。”
“嗯。”陆安将手中的佩剑双手呈给红衣弟子,深深提了一口气走进南音阁。
南音阁四周挂满轻透的帷幔,阁内除了一架雕着祥云纹饰的古琴之外别无他物,身形曼妙地尊主正盘腿端坐在草垫上抚着琴,低头颔首的瞬间亦能感受到她眉宇中霸气,陆安在她近前数十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不敢上前搅扰。这是他十六岁下山之后第三次近距离见到尊主红景天,这个神秘难测的女人于他而言怕是这个唯一能让他心生畏惧之人了。关于她和红门的传言在江湖中早已有过上千种版本,但陆安并关心这些,他甘心留在红门任她差遣,一方面是因为瑶琴教养有方,另一方面便是他的身世,自他懂事之后也曾追问过数次,但瑶琴只说她是在河边捡了他,这种说法哄哄年幼的孩童尚可,现如今他却生出了旁的心思,不可与人言明的心思。
一曲听罢,尊主缓缓抬头,殷红的双唇间透着魅惑,明眸犀利,定定瞧着强装镇定的陆安,“你进来。”
“是。”
“十八里铺的那单生意你做的不错,干净利落,颇有你师父的技艺,我已重赏过瑶琴,你回去找她讨赏便可。”
“谢尊主赏。”陆安嘴上谢着,心里却在担忧,“究竟是重赏还是重伤?”
“你近日常在越城里走动,是吗?”尊主轻挑细眉,看似漫不经心的质问,却让他有些慌了神。
“尊主,我自幼在山中长大,对山外之物产生了一丝好奇之心,以至于有些流连忘返,是陆安失了分寸,愿受尊主责罚。”
“呵,少年人有些好奇之心自然是寻常之事,只是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红门弟子不可在外暴露行踪,毕竟咱们做的是刀间淌血的生意,比不得那些读书人。”
“陆安谨记尊主教诲,定不忘自己的本分。”
“下月初五是越州城乔府老夫人的寿诞,我备了一份薄礼,你代为送去,下月初四我会派暗香亲手将礼物送到你手上。”
陆安心中不安,眼神多有闪躲,“乔府?”
“你不必多问,一个故人罢了,你与暗香只管将礼送到城郊庵堂即可,不可多做停留。”
“是,明白。”
“出去唤阿难进来。”
“是。”
从戏水峰下来之时陆安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尊主话中的意思他怎能不知?哼,还派暗香来随他一道去乔府,这趟差事恐怕是尊主在有意警醒他,说是故人,只怕这其中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