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逃出生天”就可以逍遥快活的乔曼儿此刻正悠闲地在城外一条僻静的羊肠小路上信步走着,身后的银霜却是战战兢兢地一步两回头,她可要比养尊处优的乔曼儿想的多,对于未知的前路她心中甚是不安。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如咱们回去吧,老爷应该不会把您如何的。”
“咱们既然都出来了,不如索性就在附近赏玩几日再回去再回去,宁家的事情自有我爹去周旋,我才不忧心呢。”
“可是,小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自打昨日咱们雇了马车出城之后便再也没有遇见一间像样的客栈了,昨晚已经在草甸上将就一晚了,今晚可怎么办啊?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受如此委屈?”
银霜的话也不无道理,乔曼儿有些迟疑,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粘了稻草的罗裙,她有些面露难色,心下一想,自己这样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虽说此番出门的体验很是新奇,但也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她何时吃过这种苦?尝试一下也就罢了,如若常此下去,那……
“银霜,咱们还有多少银两?”
银霜赶忙从腰间摸出了一只绣着翠竹的钱袋放在手心掂了掂,“小姐,这些银子足够咱们雇辆马车回城了,只要回了城里就好办了。”
乔曼儿朝四下望望,周围除了光秃秃的沙石山就是脚下这条望不到尽头的蜿蜒小路了,也不知翻过这个山头能不能找到像样的客栈,心一横对银霜顺道,“那也只好如此了,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银霜转了转眼珠子,灵巧地笑着,“嗯,大概记得,应该是那边,咱们快点走吧,但愿天黑之前能回去。”
“好,咱们就沿着那条路往回走,路上遇到马车便雇了进城。”
“来小姐,我来扶着您。”
两人沿着那条小路走了很久也没有遇到一辆马车,乔曼儿累得浑身酸痛,她终于知道出门不易了,冲着银霜耍起了小姐脾气,“累死了,我不走了。”
“那,小姐,前面有块平整的大石头,咱们过去歇一下再走吧。”
乔曼儿一边被银霜搀扶着向大石头走去一边责骂她,“你究竟认不认得路?想累死本小姐啊?”
银霜慌张地无地自容,她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委屈巴巴地搓着手说,“小姐,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分明记得咱们就是从这条路走出来的啊,怎么越走越荒芜了?”
“你问我啊,我要你是做什么的?还不快去前面探探路,找个人问问也行呐。”
“可是,这一路走来咱们连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啊,我去哪里找人啊?”
“你还敢顶嘴?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银霜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小姐您莫生气,是银霜错了,您就消消气吧,我还带了些糕点和水,您先将就吃一口,等歇好了银霜背着您走,好不好?”
乔曼儿瞪了她一眼,厉声道,“有吃的你还不赶快拿出来,害得我饿了一路。”
“我一害怕就忘记了,小姐快吃啊。”银霜低下头把包袱里压到变形的桂花糕拿出来捧到乔曼儿面前。
乔曼儿不屑地瞥了一眼,满眼的嫌弃,“这桂花糕还能吃吗?你留着自己吃吧!”
“小姐啊,这种时候您就忍忍吧,总比饿着肚子强吧?”
“咕咕咕咕。”此时乔曼儿的肚子早已开始抗议了,她也只好捏起一块还算完整的桂花糕放进嘴里。
“小姐,您吃好了咱们就快走吧,这荒郊野外的夜里怕是不安生,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哎呀,我还没有歇好呢!催什么催?你瞧瞧我的绣鞋,都磨破了。”乔曼儿说着话便把破了洞的绣鞋伸给银霜看。
“那我背您。”银霜将包袱斜背在肩上,深深沉了一口气弯下腰示意乔曼儿趴上去。
乔曼儿也不客气,舒舒服服趴在银霜瘦小的背上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银霜强忍着脚上的疼痛背着乔曼儿找到了一处荒废的草棚,她瞧了瞧里面像是许久没人居住的样子,便放心地走了进去。
“小姐,我实在走不动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间有顶棚的草棚,不如今晚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日一早再出发。”
早已困乏的乔曼儿此时也没有精神责骂银霜了,她抱紧双臂站在门口冲里面瞧了瞧,“这里脏兮兮的,你赶快弄干净一些,我困了。”
“是,小姐您在门外等我,我很快的。”
做惯了粗活的银霜三两下就清理出一处可以躺人的地方,“小姐,您可以进来了。”
“嗯,你也找地方睡吧。”乔曼儿走进去直接躺下睡着了,没有再理银霜。
可银霜怎能睡得踏实?她要保持清醒来给乔曼儿守夜,可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正有一柄明晃晃的利剑等着她们。
刚刚执行完任务归来的陆安本想躺在草堆上眯一会儿再赶路,还是没想到他才刚刚睡下就被人吵醒了,黑暗中不知是敌是友,他只好拔了剑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确认了是两个小姑娘之后他才收了剑不动声色地重新躺了回去。
“大哥!前面有间破草棚,咱们进去歇歇脚再赶路吧!”
“好,走!”
“走!”
黑暗中,一群身形魁梧衣着粗鄙的草莽大汉闯进了破败的草棚,缩在一角的银霜被惊醒了,尽管她吓得不敢吱声,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大哥!那边还像有人。”
“什么人?”
“走,去看看。”
几人点燃火把朝着银霜和乔曼儿走去。
“呦!还真有人啊,还是两个标志的小娘子?”
一旁的大汉怂恿着为首的那人,“大哥,这是老天的安排,不如您就好好受用一把,解解乏也好哇!”
几人脸上露出狰狞的淫笑,吓得银霜哇哇直哭,她不由地缩在乔曼儿身边不停地摇晃着她,“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啊,小姐!”
“嗯?你吵什么?”乔曼儿迷迷糊糊醒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被其中一人扯住了手臂,“啊!谁啊?”
“小美人!你莫怕,大爷我会好好疼你的,来吧!”那人说着话整个人就朝乔曼儿身上压了下去,吓得乔曼儿连连惨叫。
“啊!救命啊!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滚蛋知道我是谁吗?啊!不要啊!”
“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家小姐吧!我有银子,都给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啊!”银霜慌乱地扯下钱袋双手奉上。
那些大汉一看有银子拿就更加嚣张了,不光抢走了钱袋还要来拉扯银霜,整个草棚里都充斥着两个女人的嘶吼叫嚷声。
本想讨个清静的陆安被这些混乱的声音烦的再也睡不着了,他不耐烦睁开眼睛从草堆上翻身跃下。
“吵死了!”
几人听到有动静也惊了一下,纷纷朝身后看去,为首的那人也从乔曼儿身上站起并往前走了几步,操着粗犷的口音冲陆安大声叫嚣着,“谁家的茅坑没上锁跑出你这么东西?”
陆安眼神一暗,使出一招移形换影瞬间移动到那人面前,不知何时出鞘的剑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划开了他的脖子,那人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就栽倒在地上,瞪圆了眼睛双腿抽搐了几下就咽了气,猩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了一地。
“大哥!”
“大,大哥!”
他的兄弟们亲眼看着老大被杀都痴痴地愣在一边哀嚎着,却没人敢上前报仇。
陆安随蒙着面,但他眼中中透出的杀气却难以掩饰,他冷眼盯着几人,低声说,“还不快滚?”
“哦,滚!滚!”
“大侠饶命!”
“啊……”
三魂丢了七魄的几人连滚带爬地出了草棚,乔曼儿紧紧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陆安。
“你们也走吧,此处不安全。”陆安留下一句话正要离开,乔曼儿却叫住了他。
“公子,多谢您搭救,我们要去越州城,不知您可否送我们一程?”
陆安没有回头,低低地说了一句,“不方便。”而后独自隐进黑漆漆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