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窗台的姜荷花小巧而可爱,刚才还讨厌它的北桐,现在越看越喜欢。
她反复的磋磨着它的花瓣,那种花瓣的细腻只有摸过的人才会知道它是怎么的娇贵。
北桐给自己沏了杯茶,不再是普洱,换上了清淡的茉莉花,她也没想到,她也是可以接受花这种生物的。
空气是香的,茶杯也是香的,就连摸过花的北桐,也觉得自己是香的。她笑笑自己自恋的模样,那种浅浅的微笑就像个孩子,这是多久没有浮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了。
在北方的秋天里,杨树的落叶已经可以做成大地的棉被了,脚踩在里面发出“咯吱”的声响,再到远处放眼望去,还有金色的麦田,那才是金色的海洋。
她沉浸于这种回忆里。
…
“妈妈,这东西会发芽吗?”
“你别总是动它,小生命要慢慢呵护。”
北桐望着盆里的种子,可以微微看到它露出的嫩头,像个小婴儿。
她不会养花,这些天一直都是母亲聂芷柔在给她养着,这是她特地拜托母亲的。
聂芷柔喜欢养花养草,独独不喜欢猫猫狗狗小动物,她很嫌弃那些生物的毛发。就像北桐的屋子只要有一点不干净,她都会立马让北桐去处理干净。
在养花领域,聂芷柔很有一套,她喜欢看自己的花,每天都在成长,关心小孩子一样照顾它们,什么时候那盆花该浇水还是该施肥她都一清二楚。主要是,她一个人闲在家的时间太长了,寂寞的时候,她都能对着花儿们讲话了。她总是想着,这些宝贝花儿,有一天簇满了她的阳台,她不知道会有多么开心,用自己的辛苦收获的花朵使她很骄傲。
北桐看着妈妈照顾花的身影,扑上去抱着她。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
聂芷柔,人如其名,温柔似水。
“妈妈,我吃醋了,我要变成那朵花。”
聂芷柔放下手中的剪刀,怕伤到小北桐。转过身来,轻轻揉着她的脸蛋儿,嫰兮兮的,要比那花儿还娇滴滴。
“我的小宝贝,什么时候学会跟花儿吃醋了?”
北桐羞红了脸,嘟起嘴巴抱紧了聂芷柔。
“妈妈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你呢就去看书,好不好呀?”
“那妈妈吃过饭陪我玩儿。”
“好~”
聂芷柔用手指刮刮小女儿的鼻尖,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还真像红苹果。
…
北桐放下茶杯轻轻用手指刮刮自己的鼻尖,却不小心被自己的指甲划了一下,她一下子从回忆里惊醒。
“原来又发呆了。”
来了这个城市2年多,每天忙的既要做好工作量又要做好质量,她几乎没有心思去发呆,这样的发呆还真是第一次。
北桐翻开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面除了自己同事的电话,只有几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她还记得,她要出来工作的时候,她的哥哥叮嘱她的那句话,撑不住就回来,记得你还有家,经常往家打电话。
哥哥北轩一直都是北桐的榜样,而北桐也在向着他努力并肩。在她这个大家庭,每每提到哥哥的名字,大家都是面带笑容,带着荣耀光芒的夸赞,而到了北桐这里,就只有爸爸妈妈不嫌弃。
北桐从小就知道自己还要多优秀才能追上哥哥,她努力的让自己不想家,努力的扎根在这座大城市。
北桐的手指落在通讯录妈妈的那一行,没有按下去,她又关上了手机,她心中还有有一段怨恨,她放不下那口气,确实,出来的原因,一半就是自己的赌气。
北桐把手机放下,端着茶杯走到了姜荷花旁边,仔细打量着它的样子。
那是个像这花儿一样的年纪,十五岁,不成熟,没长大,属于那种还成天成迷于幻想中的姑娘。
那年的冬天,要放假了,有个比她高一截的男孩子给她送了一盆花,让她照顾这盆花,还说这花很好看,养成了还有礼物赠送。
男孩留着清秀的短发,高鼻梁桃花眼,不太尖的下巴,一切都那么的好看。
北桐第一眼见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忘记这个帅小伙了,只是也没有想到,这么些年自己竟然还留着这盆花。
北方的三线城市冬天的样子是美丽的,银装素裹的环境,勾勒出银色的世界。鹅毛状的雪花想笨拙的精灵,洋洋洒洒的落入大地的怀抱,静谧和谐。
他拉着她的手从操场跑回了教室,因为她怕冷,还特意把手套给她戴上。
“北桐,我给你个小东西。”
“是什么呀?”
“姜荷花,我只见开过一次,你要是能让它再次开花,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拉勾。”
懵懂青涩的年纪不是所有的承诺都会实现,至于他说的礼物,她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无奈的笑笑,只当做而是美好的回忆,想起来,是甜的。
小北桐久久不见叶子长出来,很想用手掰它。每每遇到他的时候,她总说是他的种子问题。
“我说你的种子是不是死了?”
“不可能,我见过它开花的。”
“那我怎么也不见它长叶子啊?”
“你太笨了!”
“才没有!”
北桐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声,这样童真的年代里,她居然也体验过小孩子的感受。
青涩的无知与无畏,让我们给自己许下了很多愿望,直到最后才发现,这些愿望根本不会实现,也许有的会。
多年以后,北桐只要是和他讨论起姜荷会不会开这个问题,就会说是他给的种子有问题,而他也会反驳她,是因为她不会栽花。
终究是错过了,那盆花却是她最珍惜的东西,约莫十来个岁月,她还是没舍得扔掉它,就像段鸿毅说的那样,她对它,还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