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良久,江天成招来密探,暗自交代几句,便派了下去。
无论如何,得先让人查探一番!
思虑良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自己的贴身太监秦六几步进了大殿,一头伏倒在地,柔声说道:“启禀皇上,七皇子到了!”
“叫他进来!”江天成不动声色,语气很淡。
“是!”秦六轻声回了一句,头也不抬的起身便退了出去。
到了屋外,直起腰背,一挥手里的浮尘,抬着头对着江云说道:“七皇子,皇上叫你进去!”
江云没有回话,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身子,踏过门槛,进的奉天殿内。
奉天殿本是议政大厅,后江天成继位,将此处改为了自己的政事厅,储存许多机密文件,各类大臣上书文件也都存于此,平常处理政事和接见大臣也在这个地方,一般的军国大事都在此处和几位内阁学士还有几位部堂尚书商议完成,普通人等,不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
这还是江云第一次到这儿来!
走进大殿,江云首先看见的便是红漆金粉装饰的高大穹顶,一共由六根蟠龙金柱支撑,每根大柱上都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中央澡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龙口里垂下一颗晶莹剔透,圆润透亮的大圆珠,周围还环绕这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只不过上面没有人;雕梁间彩画绚丽,颜色悦目,红黄两色的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有单龙飞舞,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奇珍异兽,周围都还衬着流云火焰。
整个大殿看似金碧辉煌,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但实则宏伟空旷,加之殿内无声,更是给人一种静谧,肃穆和森严的气氛。
江云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就在江云发神之际,突然内殿传出一阵厉喝:“竖子,还不进来,难道要朕亲自来迎你吗?”
一声怒喝威严十足,再加上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音四响,竟如暴雷一般。
江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衣袖,迈着小巧的步伐,疾步进了内殿。
入的内殿,只见此处与外间截然不同,房顶低矮,装饰也没有什么华丽之处,只多了些许书架,上面存放着各类书籍奏章,全被太监分门别类收拾的整整齐齐,书架正中央则放着一张不大的木床,上面铺着黄色棉绒,其正中间摆着一张小巧的檀木红桌,上面还摆放着些许瓜果点心,一壶碧落正冒着热气,旁边正有一个人提着白玉做的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着茶水,坐在床上,眼睛看也不看江云一眼。
此人便是江国第十六代皇帝——江天成,也是继开国君王江连城之后江国最有作为的皇帝。
在他当权的三十多年里,先是手刃了两朝元老,这个把持朝政近十二年的权奸首辅,收拢自己的权力,再是整清吏治,变法强国,经济上奖励农商,政治上加强中央集权,国力日渐强大,最后便是四处征战,国土扩大了近乎一倍,使江国一跃成为岳秦大陆上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之一。
如此丰功伟绩,江云心里敬佩之余,更多是对他的畏惧,如此人杰,想在他面前隐瞒事实真相,那更是难上加难。
一进内殿,江云径直便朝着龙床上的江天成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便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天成,一本正经的说道:“儿臣江云见驾来迟,请父皇恕罪!”说完便又埋下脑袋,叩拜了下去。
江天成盘腿坐在龙床上,拿着茶杯,轻轻抿了一下,沾湿了嘴唇,之后才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睥睨的看着江云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仗着皇子的身份在码头肆意滥杀无辜,还敢聚众抵抗禁军,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说到这儿,江天成放下了茶杯,眯着眼睛狠狠的说着最后几个字。
“啊?”江云听见皇帝的话,脸上露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之后双手撑地,埋着脑袋抽泣着说道,“儿臣……儿臣有罪,儿臣不该去码头的!”
“哦?不该去码头?”江天成脸上露出疑惑,“这么说,你是承认你行凶逞恶了?”
“儿臣断然没有行凶逞恶,更没有依仗皇子身份滥杀无辜,只千不该万不该,儿臣不该在时间到去那个不该去的地方,如今瓜田李下,儿臣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江云埋着脑袋,嘴里说的话还搭着哭腔,看着十分的可怜。
“瓜田李下?”江天成嗤笑一声,“这么说,你还有冤屈咯!”
“若父皇听信谣言,那儿臣之冤,堪比六月飞雪!”
“那你倒是说说,有何冤屈?”
“儿臣……!”江云随后便巴拉巴拉一大堆,除了人不是自己杀的和脑子里都是系统之外,其余的一切说的和发生的一样,声情并茂,涕泗横流,任谁见了都不会无动于衷。
其实这一切都是江云之前和雍正商量好的。
当今皇上乃江国百世不出之明君,不禁权谋机变举世无双,对于驾驭臣下更是独有心得。
如此明君圣王,岂有能被宵小蒙蔽视听之机会!
凡治国有方,吏治清明之朝,除圣君临世之外,其下之密探网络更是遍布朝野,但有动乱,统治者便能立刻知晓,任何蛛丝马迹,只要稍微用点心力,都能在帝王面前显露无疑。
但有国家大事之机,便能如机器一般,飞快运转起来,故此各类阴谋诡计在圣君帝王面前基本无所遁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知道,密探也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刺探出来,只要事情做的机密,手段足够高明,再能把握圣心,那么一些阴谋诡计也能很高的施展下去。
基于此等背景,雍正根据自己的经验给江云制定了这种对付方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承认,有些否认,比如去了码头,这就能承认,因为这种事情,动静太大,有心人稍微一查便能查到结果,更何况是一国之君;至于否认的,则是那些杀人的事,杀人之时,在场人很少,锦衣卫不会背叛,吴武也是衷心耿耿,只有一个逃掉的柳泉儿,但此刻也是无足轻重,故此这些便能隐去,更是少掉很多麻烦!
虚乃实也,实变虚也,正所谓虚虚实实,兵家诡道,用到此处,也不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