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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没有流言,她也会制造流言,让这些流言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到时候,此等贱人还有什么机会翻身!

还没等朱氏得意完,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

里面传出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尖叫声朱氏心中隐隐不安,

“四小姐在自己屋里睡觉吧?”

“回夫人的话,是的。”

朱氏听了屋子里的哭叫,不知为何,心上总有些不安。

她快步上前,进了屋子。

却没曾想,屋子里的场景让她差点没当初晕倒在地。

本该在自己屋子里睡觉的江抱荷,如今竟然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

而旁边还跪着一个男人。

满地的碎瓷片,俨然是摔碎的瓷枕。

朱氏气绝,

不该是江若弗那个贱人吗?

怎么会是抱荷!

江抱荷还是神志有些恍惚,却也知道去辩解,她结结巴巴道,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

江抱荷将自己的衣裳搂紧,面色苍白,

“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

江伯启看到眼前的江抱荷,方才腾腾的怒意如今更是旺盛。

他以为失了清白的人是江若弗。

没想到江抱荷为了掩人耳目,偷人都偷到自己妹妹房中了!

江伯启面色暴怒,扬起手狠狠扇了江抱荷一巴掌。江抱荷尖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朱氏忙上前拦住江伯启。

“老爷!抱荷绝不是会私通外男的人!”

朱氏看向江抱荷,虽然脖子上有吻痕,衣衫不整,但下裙和裤子都好好地穿着,绝不可能是发生了什么。

朱氏急道,

“若说抱荷真的要偷人,怎么可能让江若弗做保,来江若弗的院子里,您知道的,抱荷和七姑娘的关系不好,抱荷又怎么可能来这里偷情,这样的话,第一个发现的人岂不就是素来和抱荷水火不相容的七姑娘!”

江抱荷此时虽然被吓得魂飞魄散,但也明白了朱氏的意思。

她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

对!这里是江若弗的房间。

无论怎么说,都像是江若弗刻意害她!

而且,

也只能往这个方向解释了。

江抱荷哭道,

“爹!都是江若弗害我,她故意把我引来,点催情的熏香,还把这个狗奴才安排在这里要坏我的清白!”

江抱荷已是不管什么颜面,站起来给江伯启看,自己只是中衣松了松,连里衣都是完好的。

她复而噗通一声跪下,

“爹,你相信我,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江抱荷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凄楚万分,

“若不是江若弗故意陷害,为何今晚她恰好就不在自己房间?”

“父亲,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江伯启也被说得狐疑了起来。

正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乍然传来,

“那四姐认为是什么猫腻呢?”

众人看向门口。

江若弗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

她一身白衣,身姿纤弱,面容清丽精致,提着一个提灯越过众人,走到江伯启面前,温声道,

“夜色已晚,爹是为了何事而来?”

江伯启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眼江抱荷。

江抱荷忙哭道,

“爹,就是她要坏了我的清誉,把我弄到了这里来的!”

“您闻闻这味道奇异的熏香,这不是催情香是什么!她定然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设计陷害于我,父亲,她的心好毒啊!”

江抱荷和朱氏哭成一团。

江抱荷虽然大哭,心下却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就让陈广生备下催情香,这屋里的催情香一定还在香炉里有残存,否则就如今这个情况,如何能有证据把江若弗一起拖下水?

江若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日里温柔的眼睛,江抱荷此刻却只觉得那眼睛里似乎带着有寒光的利刃,让人不寒而栗,江抱荷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手心冒汗。

江若弗走到熏笼边,打开了熏笼盖子,拿起就放在旁边的白瓷小盒又倒不少香粉进去。

那香粉一下子被噼里啪啦烧起来,空气在粉尘中略微炸开,气味骤然间更加浓烈。

熏得人直呛。

江若弗细长清冷的眸子看着江伯启,

“父亲,您闻闻,您方才闻到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味道?”

她举起手中的白瓷小盒,

“这是今日丞相府送来的安神香。”

她眸光一转,看向江抱荷,朱唇微启,

“四姐为何栽赃说这是催情香?”

江若弗把白瓷小盒随手往熏笼里一扔,道,

“四姐,既然你觉得是催情香,那你就多闻闻,让大家也闻闻,看看是不是。”

在场众人闻着这香,却毫无异样。

江抱荷越来越慌张,谎言马上就要被戳破。

这盒子里的香明明是陈广生换上的催情香,

为什么没用?

江抱荷此刻慌乱,却反应极快,

“你肯定是在之前的香里混了东西,这些新倒进去的没有混东西,又怎么会有效用!”

江若弗却是看着她,眸中带着不可置信道,

“方才爹进来时,想必异香未散,如果这之前的香确实加了东西,那爹必然中招,可是你看看除了你以外,这里还有谁坚持自己因为这香有异常?爹可有半分异样?”

“你自己作孽,却扯上别人,四姐,平日里你百般打压我就算了,我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不顾及姐妹情分。将这样大的罪名嫁祸到我头上。”

江抱荷没想到江若弗竟一下子变得巧言善辩起来。

从前江若弗从未这样口齿伶俐过!

江抱荷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想想自己来之前还在睡觉,不知不觉间被移到此处,醒来就已经是被爹一巴掌扇下床,这期间必定有人动了手脚把她移来这里。

这件事嫌疑最大的人,无疑是江若弗。

江抱荷想到这里,也心里有底了,她高声争执道,

“是你将我强行虏来这里!否则我为何在此处!”

江若弗面色见了几分焦急,眸中也带着泪光,一字一句争辩道,

“四姐派人来传,说你在后山等我,要想拿紫玉簪就必须去,还说丞相夫人已经说了要看见我戴那簪子,若是我没有那簪子,丞相夫人必定会怪罪与我,而你却是与丞相府毫无联系的,到时候到底是谁受的损失大不言而喻。”

江若弗咬着下唇,忍住眼泪,

“于是我夜半上后山,在后山找你半个时辰有余,都不见你出现,我万般无奈,想来你素来喜欢戏弄我,这次一定又是戏弄,所以才回来。”

江若弗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却没有想到,四姐你竟然利用这个方法,堂而皇之地进了我的房间,和这个奴才暗通款曲。”

“四姐你算准了清晖苑清冷,没有下人时时守着,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行径,所以大胆地在我的房间就想和这个奴才行事。”

江抱荷百口莫辩,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一个怂包威胁造谣。

一时不知该从何争辩,因为江若弗所言没有一句真的。

朱氏怒喝一声,

“够了!”

朱氏站起来猛扇了江若弗一个巴掌。

江若弗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她略往后退了半步。

朱氏怒道,

“你这贱婢,竟敢污蔑抱荷!”

江若弗捂着脸,猛地转过头来,忽然带上了清冷的嗤笑,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怎么?您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看着江若弗这般诡辩不已,朱氏怒道,

“别说抱荷根本和这个奴才没有交集,没有约你去后山,就是有,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你的屋子里行苟且之事?”

“江府这么大,寂静之处不胜枚举!如今抱荷偏偏出现在这里,定然是你故意陷害!”

江若弗看向陈广生,眸中的泪光一闪,她指着自己,

“我陷害?”

江若弗看向陈广生,缓缓道,

“到底是谁有陷害之意?”

她一句反问,仿佛她早已经知道她们的计划,朱氏和江抱荷不由得心下漏跳一拍。

江若弗冷声道,

“这个奴才是四姐故意安插在我院子里的,管家簿子写得清清楚楚,三日前,我这里的撒扫丫鬟全都被换成小厮,而且是明明白白写着是四姐命令换的,别说是我栽赃嫁祸,就算是,我如何会这么莫名其妙,不要脸面地让小厮进内院撒扫?”

江若弗捂住脸上的那个巴掌印,众人眼睁睁见她一双美眸中涌上了委屈与不甘,

“凭什么你们眼中我就是那个淫贱不堪的人,而她江抱荷已经做出丑事了都是一身清白?”

一行清泪落下,江若弗看向江抱荷,

“四姐,我对你百般忍让,这江府谁不知道?”

“从小到大,你欺辱我,骂我是贱种,是下贱的娼妇,我可曾有用相似的语言回骂过你?”

江抱荷嫌弃道,

“你说这个做什么?”

江抱荷撇开了视线。

江若弗却死死握住江抱荷的手,要江抱荷看着自己,江抱荷用力挣扎,竟半分也挣脱不开。正对上江若弗幽深不可见底的目光。

她心底发毛。

江若弗痛心疾首道,

“不说从前,只说近日,你阻止我救病重的哥哥,栽赃我偷盗南珠坠子,命众人围殴我,在主院里以大夫人的名义罚我跪,要我在烈日下,大雨前,黑夜里,跪着苦苦哀求你,就像是奴才一般,毫无尊严地乞求你。”

江若弗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来,面对着江抱荷,双眸通红,泪流不止,

“四姐,我求求你,我和以前一样跪你,你这次放过我好不好?”

“我根本就没有和你比的资格,你是嫡女,千宠万爱,我是小妾生的,人人都能来踩我一脚,丞相府我不去了,机会都让给你,什么衣裳首饰,什么紫玉簪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

江若弗猛地对着江抱荷磕了一个头。

江抱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眸中尽是错愕与惊惧。

江若弗泣不成声道,

“我求你放过我吧,四姐!”

江抱荷对眼前的反转错愕不易,她呆滞住了,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不由自主汗毛倒竖。

江若弗在干什么?

她在做什么?

江伯启听了这话,看见眼前江若弗这怯弱却因为委屈有些偏激的模样,倒有八分信了江若弗没有插手此事。

因为江若弗所说,句句属实。

这么多年来,江若弗一直谨小慎微,纵使是他,都听说过江抱荷的欺辱打压姐妹的小手段。

只是就他听见的只言片语而言,他觉得无伤大雅,再加上这个七女儿他没怎么重视过,便从未管过。

再加上江若弗这个样子,确实像是受尽了委屈,一朝偏激爆发的样子。

江伯启一把拉起江若弗,

“她没资格受你的跪拜!”

江若弗只是流泪。

江伯启的目光在朱氏和江抱荷身上移动。

江若弗的性格他最是清楚,唯唯诺诺,胆小畏缩,这么多年来,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可能敢策划这样的事情?

朱氏和江抱荷一定脱不了干系。

虽然江伯启明确说出相信江若弗,江若弗面色依旧哀凄,俨然对被姐妹陷害这件事十分痛心。

江若弗看着江抱荷,突然伸手,眸中带着清光,一点一点将自己发上的簪子抽下来,头发被她拆得凌乱。

那些簪子纷纷叮啷落地,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江若弗握住一柄江抱荷之前格外喜爱的墨玉簪子,递到江抱荷面前,她眸子中闪着泪水,

“四姐,全都给你。”

“那根紫玉簪子我也不要了!你别害我了,我求求你!别害我了,难道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江若弗那双水眸染了凄楚,悲痛欲绝,她蹙着眉流泪,却无端给人一种西子捧心的病态孱弱的美感。

在并不十分明亮的烛火中,她眸子黑得像是一个幽深的井口,虽然是对着江抱荷流泪哀求,不知道为什么,江抱荷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只觉得背后发凉。

江伯启看着这场闹剧,现如今才想起来,既然江若弗不是屋里的人,那丞相府的姻亲之事就没有泡汤!

现如今要稳住江若弗,让她千万别在丞相府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江抱荷也并没有真的失节,既然提到了江抱荷更换撒扫下人,他如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他沉声道,

“来人!将这个月的管事簿子拿过来!”

“是!”

江伯启看向屋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他眯起了眸子。

他知道这个陈广生。

这是府里下人里最有名的一个。

不仅仅是下人们知道他,连主子都知道。

只是因为生得俊秀十分。

当初不怎么在意这个,如今却没想到竟然让这贱奴酿成祸事。

待查清事实,就地打死便是。

江若弗在一旁捧着那簪子,捧到江抱荷面前,她的手都碰到了江抱荷的脸,瘦弱的指尖扎着江抱荷的面颊。

却还一直往前推着。

江若弗泣不成声,面色苍白,孱弱柔美的样子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怜惜,

“四姐,你不就是想要这些吗?我都给你,你拿着,你拿着啊!”

江抱荷伸手猛地一推,江若弗被推到一旁,手里的簪子飞出去,眼看就要扎在陈广生腿上了。

陈广生猛然弹跳起来,避开那簪子。

却没想到,同时落地的,并不仅仅只有江若弗甩出去的那枚簪子,还有一柄紫玉簪子从陈广生身上直直坠下。

骤然砸在地上,一下子碎成数段。

众人都呆滞了。

而江若弗的表情慢慢收束,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只剩下高不可攀的冷漠。仿佛方才痛哭之人并不是她。

眼见这那晶莹剔透的紫玉簪子的碎段骨碌碌四散滚开。

江伯启的眉皱起来

“这簪子怎么会在你身上!”

陈广生看见那簪子从自己身上甩出去,也一副惊惧的样子。

他忙争辩道,

“老爷!这簪子这”

他的眼神偷偷觑向江抱荷。

江抱荷给他使眼色,盯着江若弗看。

陈广生随机应变道,

“这是七小姐给我的!”

他话音未落,江若弗争辩道,

“你胡说!”

陈广生争道,

“我没有胡说!七小姐你和我两情相悦,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晚上竟然不在房中,还让你的姐姐来到屋里,我还以为是你,便要行事,却未曾想过,你竟然是利用我要除掉你四姐!”

“枉费从前海誓山盟,非你不娶!”

众人眼中,江若弗含着泪,她慢慢站起身来,却忽然冷笑,

“好一出双簧。”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就只等着瓮中捉鳖。”

“我就算把紫玉簪子送给了你。”

“你配吗?”

江若弗弯下腰去捡起那紫玉簪子的碎段。

她捏着那碎段,盯着江抱荷,那双眼睛幽深得让人害怕,

“江抱荷,你说说看,今夜你才让我去拿紫玉簪子,而且这根紫玉簪子本来就没有给我,我能从哪里弄来它?”

“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这根簪子是丞相夫人所赠,所以我百般求你还给我,但你一直未曾归还,如今你私通事情败露,便与这奴才串通一气,要以此簪污蔑我。”

江抱荷争辩道,

“你满口胡言!”

江若弗却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一瞬,拿着那断簪的簪尖,对准了陈广生的脖颈。

簪尖刺着陈广生的脖颈,她却毫不顾忌地死死摁住陈广生往前推,陈广生连连向后退,猛地被绊倒在地。

江若弗拿着簪尖重新刺在他脖颈上,她眸光狠厉,

“陈广生,你说实话,如果今日你依旧强行狡辩,马上就会命丧当场。”

江抱荷下意识争辩道,

“不要!”

这声不要,在江抱荷自己耳朵里,是让陈广生不要说出她的谋划的意思。

在江伯启等人的耳中,却不是那个味儿了。

她的下意识反驳。

更像是在说让江若弗不要杀陈广生。

江伯启登时眉头一皱。

朱氏的心跳都因这声“不要”骤停了一下。

抱荷做什么要给一个贱奴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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