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沉声道，

“所以你的猜测是什么？”

江若弗看着温孤齐，指尖微凉，细白野花花瓣洒在她的脚边，

”世子与我通感，是吗？”

一只鸟儿陡然停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上，压得树枝一抖，有几片落叶撒了下来，长而边缘光滑锋利的叶片撒下来，像是要刺破微风一样，让人心慌。

温孤齐没有回答，那双细长的墨色眸子眸色极深，看不清楚他的情绪，他眼里好像有浓郁的墨海在翻滚，一瞬间一整条小巷的风似乎都静止。

江若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轻颤着声音道，

“是吗？”

温孤齐正对着她，和慢慢撒落的叶片，青色的烟云从天际扶扶摇摇的升起，她听见他轻声道，

“是。”

鸟儿骤然扑棱棱飞起来，那歪脖子树也被一压一弹起，止不住的还有些余颤。

好像人心一样，也以空荡荡的天际为背景，轻轻地颤抖着，为突然识破的真相和秘密而震惊不已。

所有不解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迎刃而解。

之前有过的莫名其妙的紧迫、害怕、惊慌、压抑的心情，都可以配合着对方的举动而解开谜团。

她被要求当场命题为诗，偏偏不善此道。

他为此心情焦急却压抑着强作镇定。

他被仇人刺杀，惊觉似乎可以查到对方的身份。

她为此而呼吸急促，心情急迫却凄惶。

他看见一轮满月升起，

她也莫名心中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抬头去看月亮。

他因为纠结于不知道要不要去见自己阔别疏离已久的父亲。

她为此不安心悸，彷徨纠结。

江若弗忽然有一种大石砸在了心底的感觉。

为此震荡不安起来。

那昨晚，她在世子说将她当成妹妹时，在世子坦言说要选世子妃的时候，

就算她伪装得再平静。

是不是世子也早就感觉到了心口的异样？

她的沉痛心酸，是不是世子也会有一样的感觉？

江若弗抬头看向温孤齐，两个人四目相对，瞳孔都突然放大。

温孤齐和江若弗的反应一样。

江若弗说，昨夜忽然感受到一阵欣喜，而且为此而莫名激动流泪。

她是不是能猜测到他为何如此？

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江府，能见到的人不过就是清晖苑里的人。

明姨娘，江怀隐，小玉。

昨天是江若弗的生辰，

他们能为他做什么？

自然是为她庆生。

可是他却带入了自己，短暂的将自己当成了江若弗，贪恋那一时半刻的温暖。

她会不会觉得，

他偷走了她的家人，欺骗了她的家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都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是却徘徊在嘴边，不知怎么开口。

只有长久的沉默和慢慢滋生的尴尬。

那棵歪脖子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隔着墙的一户人家走出来一个人，拿着一把铲子就拍树，

“一天到晚的掉叶子，扫都扫不干净，烦死了！”

树上的树叶哗哗的掉，浇了那个人兜头兜脑。

那人嘴里还骂骂咧咧，

“这棵树唧唧歪歪的，要么就一下子掉光了，要么就别掉，一年四季都在这儿掉叶子，算是个什么事儿！”

那人的妻子隔墙扫叶子，

“可不就像你一样，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你也别给我学这树，平日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江若弗和温孤齐僵持着，不管是屁还是话，这两个后生始终一个字没说出来。

听着那人拍树的声音，格外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