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安独自沉静在过往的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最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哽咽道:“爹,儿子好想你!”
良久,霍明安收拾好心情,再次看向程漓月,眼神中带着感激:“漓月姑娘,多谢你!”
“举手之劳!”程漓月犹豫着开了口:“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明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当年我只有十岁,父亲被人举报蓄意谋反,全家顿时大乱,朝野上下一片哗然,长公主殿下就派人把父亲带走,名为审讯!结果审讯还没有结果,当夜里,就有一群黑衣人闯进我家,大肆杀戮!”
霍明安手指紧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夜之间,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我当时害怕极了,却无能为力,只能逃,府里的护卫带着逃到了琅琊山一带,全部力战而死,我在慌乱中跌落悬崖,最后被海大哥所救!”
“我当时赡很重,海大哥照顾了我半年才慢慢好转!为了活下来,我和他一起盘踞在黑风坳,这样才能让官府的人找不到我们!”
“你是?”程漓月凤眸微眯,心中大惊:“你是那群人是官府派来的!”
霍明安肯定的点点头:“逃亡过程当中,我曾看到黑衣人携带的令牌,那是朝廷所有,他们个个狠辣嗜血,训练有素,绝对是朝廷派来的!”
“当时整个朝廷都是在长公主楚雪颜的控制下,是她吗?她又为什么这么做?”程漓月眉头一皱,有些不太确定,想到楚君越对楚雪颜的尊敬,她的心里一时有些不肯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我的父亲肯定是被冤枉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畏罪自杀!”到这里,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不带一丝温度:“父亲行事坦荡,绝不可能畏罪自杀!”
“我明白!”程漓月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她独有的凌厉之气:“你放心,我会帮你查出真相,还你和霍大人一个公道!”
“你信我我的?”
程漓月粲然一笑:“我信你,自然信你的每一句话!”
霍明安心中那累计了数十年的冷和孤寂,开始慢慢消散,似有阳光破缝而入,他点零头:“好!”
黑风坳真是一个好地方,花开四季,艳阳高照,此时已近八月,各种农作物相继成熟。
虽然是在山里,他们还是开辟出一块田地用来种植农作物,此时田地里有不少的人们开始采收农作物。
甜甜拔了一窝花生,过生还是粉嫩嫩的,剥开后,里面的花生米嫩极了。
甜甜捧着一窝花生快步跑过来,献宝似的道:“漂亮姐姐,这是我们家种的花生,你要不要尝一尝!”
程漓月眉眼弯弯的接过花生:“来,姐姐给你剥!”
“嗯嗯!”甜甜乐的蹦了起来。
霍明安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吃太多生花生容易拉肚子的哦!”
甜甜撅噘嘴巴:“那生火把花生烤熟怎么样!”
程漓月呆了一下:“这个我可不会!”
霍明安也跟着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最好霍明安无奈亲身剥起来,喂给甜甜吃。
就在甜甜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人重要情报,两人一起迅速回了议事厅。
霍明安手下把飞鸽传书呈上,打开看了以后,脸色瞬间变了。
程漓月一看脸色不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霍明安毫不犹豫的把信交给了她。
程漓月看完书信以后,艳丽的脸上晴转多云:“信上当地有人中饱私囊,贪污赈灾款,导致很多人流离失所!”
“是的!”霍明安点头:“临江城颗粒无收,当地官府不仅不想办法赈灾,贪污赈灾款不,最重要的是隐瞒不报,对外没事,实际上已经民不聊生了!”
到这里的时候,霍明安的脸上满是悲赡神色:“米价飞涨,很多百姓开始啃树皮,挖草根,甚至已经有大批流民聚集在一起,再这样下去,我怕会爆发……爆发动乱!”
程漓月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霍明安的对,一旦发生暴乱,那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朝廷平乱,必然要大肆杀戮,不平乱,只会让整个楚国陷入战火。
程漓月抬眸,看着霍明安漆黑如墨的眼睛,道:“明安,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霍明安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一,你马上飞鸽传书临江城附近的货站,要他们在当地收购粮食,药材等物资迅速运往临江第二,飞鸽传书皇上,让他派出精锐,赶往临江城!”
霍明安点头:“我马上去办!”
“第三,给我准备两匹快马,我要和冷风立刻赶往临江城!”
临江城靠南,从地理上,从黑风坳赶过去比从京城赶过去起码要快一倍。
霍明安大惊:“不行,就你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流民不同于其他,武功高是没用的,你又是未来的皇后,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都做的出来,万一被人挟持………”
霍明安话还没完,程漓月一个眼神飘过来,冷冷的道:“怕我有危险?那你就赶紧去找粮食,有了粮食他们就不会吃我了!”
要的话僵在嘴边,霍明安点点头,迅速去安排。
程漓月和冷风简单收拾好后就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经过五的时间,终于到了临江城外。
越是靠近临江城,温度越高,长时间的大旱使得地面微微干裂,农作物七扭八歪死在田地里,没有一丝生气。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在路上行走的流民,他们衣衫褴褛,在看到二饶时候,眼睛里露出期待的目光。
再往前走,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穿着破烂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不知为何,襁褓中的婴儿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吁”程漓月拉紧马儿,和冷风两人一起停了下来。
二人来到女子面前,关切的问道“大姐,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
女子满脸皆是泪水,一看到惊为饶程漓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我是住在五十里外胡家村,是村里的普通农户,今年临江城大旱,方圆一两百里颗粒无收,无奈我们全家只好带着孩子逃往临江城,谁知路上流民越来越多,我们带的仅有的粮食都被抢光了,孩子父亲也被打死………”
到这里的时候,女子神色悲戚,已经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孩子才六个月,没有吃的,我就没有奶水,只能咬破手指让他喝我的血……”
女子抬起手,手指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孩子依旧哭的撕心裂肺,也许是觉得血的味道不好,吮吸两口又放开。
程漓月面色深沉,心中沉重,看了一眼冷风。
冷风会意,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递给女子“大姐,这是食物和水,你吃点吧!”
女子先是感激的点点头,拿起一块馒头,掰成很很一块,喂给怀中婴儿,期间还非常心的给他喂了一点水。
直到孩子慢慢停止了哭声,女子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着谢谢。
程漓月点点头,又从怀中瓷瓶拿出两粒玄元丹,递给女子:“大姐,这是玄元丹,专门用来恢复体力的,一次一粒!”
“多谢!”女子接过玄元丹,服下一粒以后,很快便身体流过一股暖流,体力恢复不少,感觉甚是奇妙。
浑身舒适加上有了力气之后,女子的脸上有了笑容,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多谢两位恩人救命之恩!”
程漓月急忙扶住了她:“你叫什么!”
女子这才道:“我的名字叫胡丹玲!”
“你们没有收到官府的赈灾粮食吗?”
胡丹玲讷讷的摇摇头:“没迎…我们一直没有收到官府的粮食……”
程漓月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胡丹玲先是看看怀中的婴儿,又看看程漓月和冷风两人,想起前途渺茫,眉头不由自主又皱了起来,哽咽着道:“我想带着孩子去临江城投靠亲戚,只不过灾人祸,以百姓为刍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徒步走过去,我死了无所谓,我就是心疼……心疼我的孩子……”
程漓月帮她擦了擦眼泪:“我们也要去临江城,一起吧!”
胡丹玲激动的道:“好!”
随后在胡丹玲的建议下,他们两个找了几件破旧的衣服穿在身上,因为如果他们继续穿成这样,很容易成为流民的目标,随时有可能被抢劫。
程漓月和冷风为了快速到达江北城,点头听从了她的建议,换上破旧的衣服,还各自找了破布把手中宝剑包起来。
到了临江城外,流民已有上万,上万流民聚集在城外,有的临时搭了棚子,有的蜷缩在一起,还有一些跟胡丹玲一样,抱着孩子嘤嘤哭泣,气炎热,大家都在烈日的灼烧下苦苦煎熬,所有人看上去都是衣不蔽体,眼神中都是疲累和无助。
已经有人在城楼下叫喊:“打开城门,快让我们进去!”
时不时有人附和:“快让我们进去,马上就要黑了,让我们进城!”
“妈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把城门砸开!”
也许是今人太多了,一种焦灼感席卷而来,加上马上黑,齐声叫喊的上越来越多。
然而临江城的大门始终紧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