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震惊于这些细盐的品质，感觉十分不可思议，用手指在盐粒之间穿插，嘴里不断发出惊叹。

“这么精细的盐，可是不多见的。”

姜子画淡淡一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陛下说的是……臣是文臣，的确不懂制盐之道，但不同的盐味道不同，这我一个外行还是品得出好坏来的。陛下这盐，用的一定是不同的办法，要是原来的煮盐，一定是造不出这么好的盐来的。”张居正跟着笑道。

“不错，这是孤新得来的晒盐法，比起以前的煮盐法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造出来的尽是细盐，而且是等的细盐。无论是制造工艺，还是制造效率，都是以前的方法没法比的。”

“厉害啊，真是太厉害了，祖宗千年都没研制出新的制盐方法，陛下竟能找到，陛下真是神人也。”张居正继续惊叹，难以置信姜子画一个候王还懂得制盐这种跟治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既然张爱卿也觉得孤的盐场产出来的细盐不错，不妨尝一口品品看，盐是用来吃的，光看可看不出好坏来，要知道这盐是好是坏，一尝便知。”

张居正捏起几颗盐粒，放到嘴里细细品味，结果颗粒在舌尖化开，散发着带着淡淡香气的咸味，让人回味无穷。

“这些盐，制造起来容易吗？”

姜子画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这些盐，在国内用是没有问题的，价格官府也可以压低，让齐国的百姓都用细盐。国内供应完后，还会有很多富余的盐。”

“富余的盐，陛下想怎么使用？是存到粮仓中以备急需吗？”

“要是把多余的盐存到粮仓里，那就太浪费了，孤要发挥他们最大的作用。”姜子画缓缓说出他的计划，“富余的盐，孤要买到国外去，卖给隔壁的景国，还有越国，吴国，风国，都是卖盐的好去处。以这些盐的品质，应该不难卖。”

张居正却是摇头：“不一定。现在盐铁都是官营，齐国官府垄断盐业，周围的国家也是这样。要是把这些盐卖到邻国去，只能相当于私盐。既然是私盐，怕是不好卖啊。”

盐业的利润可观，张居正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盐业铁业向来都是被官府垄断的，只有国家才有买卖盐铁的权力，地方无权买卖。

这些盐在齐国算是官盐，但到了其他国家就成了私盐，而且其他国家为了保护自己盐业的利润，定不会允许这些盐进入市场。

虽然这些细盐的品质没的说，不管放在哪个国家中都是顶级的盐，可私盐毕竟是私盐，要想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国家中打开销路并不容易。

张居正不是商人，但商场跟官场有些东西是相同的，齐国的盐业想打入其他国家的市场，不但要遭到他国盐商的打压，还要受到他国政府的打压，这就在原本的难度又建了几堵围墙。

姜子画淡淡一笑，对张居正的担心不以为然。

“陛下，难道臣说的不对吗？要把我们的盐往其他国家推，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姜子画脸的微笑不变：“张爱卿在治国理政很有造诣，一双慧眼也能轻易识出英才，可把你放到经商之道来，你这双慧眼可就不顶用了。”

“陛下，您这样说，何以见得呢？”张居正的眉毛挑了一下，虽然语气十分恭敬，但明显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商人最看重一点，就是利润。当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理论达到五成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十成的时候，他们将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继续提高吗，达到三倍，他们已经敢拿性命做赌注，冒着被砍头的危险。”

姜子画忽然站起来，走到海岸边，望着远处的天际线说：“孤就不信，这几个国家会没有人想要靠着我们的私盐赚大钱。”

张居正跟着站起来，走到姜子画身后，顺着姜子画的目光往海水中望去。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从午后接近了黄昏，烈阳渐渐褪去光芒，成了西边云层下的一轮红日。

东海在东方，正是欣赏日出的好地方，只不过现在看来，日落倒也别有一番风光。

身后是一秒比一秒都要沉下去的夕阳，仍在散发着一天当中最后的红色光芒，将自南至北的正片天空染出一片绚丽的晚霞，火烧云下，天空全都是火红火红的。

这不正是齐国如今的写照，整个齐国都在红红火火着蒸蒸日，农业，商业，手工业，各行各业都在兴起，稳定的社会，强悍的军队，齐国正在崛起，未来定要成为泱泱大国。

阳光映照在海浪，把海水也映成了红色，一道接着一道波浪往岸边拍来，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水天一色都是太阳的红光，一阵海风呼啸而过，仿佛是真龙在吟啸。

“陛下，跟您比起来，张居正只能甘拜下风啊。臣只看到私盐推出去的困难，并没看到实际都效果。要是利润足够，这些国家的商人不但要蠢蠢欲动，而且要铤而走险。他们要靠我们的私盐赚钱，那我们要把这些盐卖出去也就没那么难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魏忠贤也十分恭敬地凑来，很合时宜地说：“陛下和张首辅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被我们的盐吸引。这些国家也有贵族，他们的制度也是分封制，国家对地方的管理松松快快，贵族们要是把我们都盐买来买去赚钱，他们的皇帝朝廷肯定是没什么法子。”

姜子画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只要自己产出来的盐质量足够好，就不愁没有买家。

魏忠贤果真不是寻常之人，一个小太监，却能做出这样的见解，留在身边肯定会有用处。

而现在，就要让魏忠贤去办一件事，他说了什么，就让他去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