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精蓄锐后戚萋摊开自己的逃跑计划。
逃出杜家大门之后的去向让她很纠结。首先的选择是密林,可密林对于一个没有任何野外求生技能并且转向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先不说物资补给和猛禽野兽,单单是想到蛇虫鼠蚁,就禁不住头皮发麻,不行不行!就算是扎进去暂时躲藏,自己也难保能找到回来的路。即使是做好记号,只是方便杜一茗顺藤摸瓜罢了。
更蠢的选择就是顺着马路走了,沿着大路走一定很快就被抓,可是戚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入夜后,戚萋知道杜家只剩下三个人了,她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杜宅无人守夜,不过这并不重要。根据早就摸清楚的其余二人的作息,计算着石伟现在肯定和周公会面了,杜一茗也应该睡下了。
即使插翅难逃,戚萋想试试,还是义无反顾迈出了那只脚。
蹑手蹑脚翻过窗,越过矮墙,她按照安排好的路线轻车熟路地进行着计划,一切都好像很顺利。
可戚萋总觉得黑暗中好像浅着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转头回看却空无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抚着如擂的心脏。自己明明有偷偷数过,今天进来工作的人和送走的人数,一个不差。就连看门的守卫都是自己目送上车的,想到这一丝疑虑又升上来,杜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家里也自然累积收藏金银玉器,古董书画。杜一茗为什么就不怕绑匪冲进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戚萋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紧张感一时被顶下去了,回神后安慰自己应该只是怕黑怕鬼的后遗症,纯属自己吓自己。
顺利翻过最后一堵墙,戚萋没回头看一眼就沿着大路奔跑,没有一丝犹豫,虽然一切都顺风顺水才是真的奇怪。
戚萋听到风的声音,不,也许是自由的声音。是本来就有风,还是她变成了风,一时有些分不清。
再久一些,戚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燃烧肺供能,因为现在它火烧一样的疼,血腥味从喉咙蔓延到嘴里。现在只是悔,无比的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听苏颂的话好好锻炼身体,总是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即使被强行拉到体育馆运动场,自己也只是吃着雪糕为挥洒汗水的他加油呐喊,都怪那时自己的偷奸耍滑,总以为还有时间不必着急。
好像累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戚萋心想。每次抬腿都要耗尽全身力气,脚底好像被强磁铁牢牢吸在地上,每一次地抬脚都无比期待下一次的落脚,抬脚落脚之间,仍不肯有半分放缓,下一步也许就能冲出黑暗!
背后好像有亮光逼近。
到底还是追上来了,戚萋并没有很大意外。
伴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身后的车猛甩了一下车身,一个急弯横在了前方。被强光灯闪花了眼,只好止步抬臂阻挡,精疲力尽的戚萋如一盘散沙终于还是瘫坐在了地上。
等到稍稍适应,戚萋才看清来人,居然是石伟!又穿过他,察觉到车上空无一人,奇怪!那人为何没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有力的大手扶着戚萋的双肩摇晃着:“大妹子,你是不是虎?你晓不晓得这块离市区多远,就你那两根当烧火棍都嫌乎磕碜的腿,磨秃噜没了都走不到。”
“谁说我想走到那了,我这不是看看能不能撞上辆夜车把我顺出去,显然我的运气不太好。”戚萋沙哑着声音自嘲道。
“你嗦嗦你,一天天der呵滴,怎么就是不肯和老哥交心呢?只要你告给我一声,我早晚把你整出去。”
一股暖流直击心房,戚萋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眼睛落在车上“那好哥哥,你现在就放妹妹走吧。”
“这会不行,老大先让我撵上你,他马上追来了。”石伟和盘托出。
这个傻子,别人只说一句话诈他一下,他就自投罗网了。小石头还是有情有义有勇却无谋,这样的人只会害人又害己,不能把他拖下浑水。杜一茗不简单,是他先发现自己逃走的,估计是故意透漏了假的作息时间给自己,又或者自己逃走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类如红外线警报器东西。
还未等戚萋缕清脑袋里的那团乱麻,车就稳稳地停她身旁。
从车里先伸出一只锃光瓦亮的皮鞋,接着就走出来一个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人儿。越发衬地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石伟戚萋就像蹲在路边的两个叫花子,在无人的黑夜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怪。
这也太夸张了吧,杜一茗的偶像包袱还不是一般地重啊!
忽视戚萋的目瞪口呆,杜一茗径自拿了毛毯绕过她的背,又为她紧了一下边角确认不会漏风才心满意足地开口:“抱歉来晚了些,从小家里规矩严,习惯了穿戴整齐才出门。”
戚萋看着他一丝不乱地头发,这只是穿戴整齐?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可以拉出去接待外宾,或者参加晚宴。
一阵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身子。杜一茗看了眼戚萋偏了一下头,示意她上车。戚萋也不扭捏,爽利地爬上车。隔着车窗看见他和石伟耳语了几句,估计是让他善后,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求救信号,就像上次一样,果然老狐狸是一刻都不肯放松的。
语毕杜一茗回身,戚萋连忙收回目光。上了车就返程,也不开口质问,他越不问,戚萋一颗心就越是惴惴不安。
他就像姜太公一样是个高手,戚萋的心就像是被大火咕嘟咕嘟炖着,还不给翻面!终于还是忍不了内心的煎熬,主动咬了空勾。
戚萋拉高毛毯,把整个人埋进去,隔着一层传出来的因此声音含糊不清:“要不是为了跑出去骂翻那对狗男女,谁愿意和你打情骂俏.......”
“.....怎么那么倒霉,又失败了,我都要崩溃了......都是疯子,为了和你站岗的那几个大叔套近乎,天天想着法子去逗乐,嘴皮子都磨破了结果啥也没捞着。他们白听了好几天的单口相声,连口水都不给喝!我还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嗓子都哑成这样,话还这样多。”杜一茗声音也穿透薄薄一层,传进戚萋的耳朵里,听起来没有什么怒意,自己应该是又躲过一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