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管家眨动着微微红肿的眼皮,犹豫再三,几欲开口话到了嘴边,却都只叹成了一口气。
戚萋心中愈加觉得这事儿不小,她更想为他解忧了。她才不是白眼狼,老唐的恩情她还记得,即使是他奉旨办事又怎么样,戚萋向来不拘小节,也没那么矫情,她办事从来只问自己的心。
她蹙起眉来,满脸真心实意,“老唐,说句交心的话,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就算我解决不了这难题。你向我说了,也不会在心里憋得那么苦了,我保证不向别人吐露半个字。”
说完作势举手起誓,唐管家眼疾手快,把她的手拦腰截住。
戚萋更加惘然了,她年纪轻,阅历也浅,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问题,能让老唐这样谦逊宽和的人忧心如此。
还没等到唐管家真的开口,落后的一行人缓过神也赶上来,也不知是什么状况,只觉得气氛微妙,都默默在他身畔团团围住。叶汀最是细心,也注意到唐管家情绪不对,屏息倾听。
唐管家心中一暖,他工作极忙,几十年间都没交到新的知心朋友,早年间的一些老友也因为他疏于陪伴,都渐行渐远了。
此时还不讲,倒显得他见外了,又短叹一口气,嗫嚅道:“都是些家丑,如果是我的烦心事倒也好了,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是我那宝贝女儿的家事,现在她整日以泪洗面。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拿不出主意,只能让她白白受委屈。”
众人都立在一旁静静听着,戚萋一只手攀上唐管家的肩头,轻拍几下,以示安慰,劝起人来她是笨嘴拙舌,此时也不敢多嘴。
他没等多久,就又开口,“哎,还不是我那好女婿。我家姑娘就偷看了我那姑爷一次手机...........我实在是羞于开口,他手机上有个姑娘三天两头给他发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戚萋头脑简单,抢白说,“那为什么不依照着照片却找到那女人,该分手分手,该闹一场就闹一场。”
唐管家哀叹一声,“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偏偏那些照片不是姑娘本人发的,是她男友转发给我那好姑爷的。我家姑娘是最没主意的,却也是闹了一场。那混小子只推脱到别人头上,说别人要给他发,他能怎么办?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去问,我女儿是认识那姑娘的,料想姑娘八成也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居然做出这样恶心的事。真要找上门去万一那小两口闹了分手,总也过意不去。就是因为前怕狼后怕虎,我家姑娘被卡在中间,近日里都郁郁寡欢。”
戚萋小手一挥,“这事儿处理起来倒也简单,你女儿不就是想知道,她对象到底有没有情人这事,若是你女婿那狐朋狗友不继续发大尺度照片就更好了。”
唐管家略略点头承认,又惋惜说,“只可惜我爷俩都是锯嘴葫芦,但凡有一人灵巧些,也不会难成这样。”
戚萋一笑,老唐还没见过她的本事呢,一拍胸脯,吹牛道,“我可是处理人际关系界的大拿,我老家小区居委会曾出重金请我做处理邻里矛盾的特别顾问,我都没去。您这回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事交给我,保证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里子面子都给您留住了。”
她冲叶汀挤挤眼,叶汀也忙替戚萋说项,“唐先生,您就放心吧,戚萋处理类似事件最拿手。我们上学期间,但凡同学间有冲突,大多都要请她其间周旋,她可化解过好几场大战呢。您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真要办起事也是滴水不漏。我恰好近几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也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石伟也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仗义附和,“捎上我,捎上我。我要看看是啥样的大老爷们儿干这样人渣的事。”
几人好言相劝把唐管家送出门,戚萋又主动问了他女婿的电话,默记在脑中。
临睡了,戚萋还是心中不安,她起床来到叶汀房前,瞧见她门缝里透出几线光,更下定决心,敲响了她的房门,门内传来“请进。”,她推开房门,却并不急着进门,先扫了一眼叶汀的睡房,没想到杜家还有这样简单雅致的房间,叶汀正俯身在桌前,戚萋落眼在她背影上,打趣道,“姐姐还真用功啊!”
叶汀听出来人是戚萋,微怔一下,轻手掩卷,回身已是满眼笑意,“也不知是那阵风,把我好妹妹吹来了。”
又见戚萋一身薄绸缎子的睡衣,忙起身把她拉进门,戚萋只由着她,两人站住脚才表明来意,“不和你闲聊了,知道你忙。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明天还烦请姐姐梳妆打扮一下。”
叶汀歪头问道,“你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吗?你想让我试探他?”
戚萋点点头,实话实说,“我总觉得这事有鬼,怎么可能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和别人,即使那人是自己的好友,也不太可能分享女朋友吧。所以我请想你探探他的底。”
叶汀一扭头,轻嗔一声,“要不是求我,也不会来我这,原来又要指着我去做筏子渡你过河呢!”
戚萋上前一步,搂住她的纤腰,伏低身子与她脸贴脸软语道,“好姐姐,谁叫你是个大美人呢,只要你一出马绝对没有男人能逃过你的手掌心。我要是有你这样一张脸,巴不得自己上呢,现在明艳美人是主流,我这一挂的可不太吃香。”
戚萋这样夸了,叶汀却也没多大高兴,轻哼一声,反手在她脸上一刮,“就你嘴巧,把旁人衬得笨嘴拙舌。明天我可也要把你打扮成个大美人,也要你当送给黄鼠狼的鸡呢。”
戚萋没说话,在她腋下一搔,叶汀气不过,也反手挠她,两人抱着笑成一团,混战中也分不清是谁脚下一歪,哪一个带倒了哪一个,双双跌倒在地毯上,毯子既软又厚却也摔得不太疼。
戚萋笑眼盈盈地望着叶汀的眼,一时恍惚,问她,“你说我们多久没这样过了。”
叶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轻喘一声,也将笑凝在脸上,回看着戚萋的眼缓缓道,“记不清了,少说也要有五年了。”
昔日好友隔阂是何日何事起的,她俩谁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