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安平醒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李安平的脸上,暖暖的。桌子多了一个瓷瓶子,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
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字,工整的楷书写着一个字。“药”,很简单的一个字,让李安平的心跳很快,简直快要跳了出来。
药!这药又是谁送来的?这要可以解决他体内余毒吗?
李安平等不及了!他要试一下这个药!
哪怕是剧毒,他也要试一下。因为与其这样活着,他宁愿去死!他不想这样活着!
他张嘴,想要把小侍女喊来。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不是槐花!是重山道人。
他看了看床上的李安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桌子上的瓷瓶,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
一粒丹药,滚到了他的手上,闪着圆润的光,像一枚珍珠。
重山道人把丹药捏了起来,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又把丹药重新放回了瓶子里面,冲着李安平说道:“这药没有问题!对你有用。”
重山道人坐在了桌子前面,神情严肃。
“不过,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昨天,送药来的那个黑衣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安平没有说话。
他们是谁?他不知道。不过,这重要吗?他们把他需要的东西给他,然后李安平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李安平又为什么要知道他们是谁?
重山道人继续说道:“他们是一群疯子,一群想要把这个世界毁了的疯子。”
重山道人走到他的面前,盯着李安平说道:“十三年前的事,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十三年前的事,李安平知道,这座城市也知道。天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但他们绝不会说出来。
那是一场噩梦。在这场梦中,子弑父,臣弑君。
那时,他还待在这个小院子里,月桂还拉着他的手,他的手还被紧紧地握着。
那时,夏天刚刚来临,天气依旧很热,热在这个小院子翻涌。
那时,李安平却觉得很冷。
镇北王来到了这个小院中。他穿着满是血污的铁甲,身后是黑黑的披风。披风的后面是人,同样穿着黑色铁甲的人。他们紧紧地握着刀,像是一片染着血迹的乌云。
“你们最近不要出去,现在京城很乱。”
镇北王笑了,从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冲李安平说着,“好好听妈妈的话。”伸出手,揉了揉李安平的头发。
李安平却尽力地向月桂的身后躲着,他讨厌镇北王手上的味道。是刺鼻的血腥味!是死亡的味道!
镇北王的手上有鲜血,或许刚刚擦干。
“我走了!最近不要出去!”镇北王转身,留下了几个士兵。
这是李安平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与鲜血!
接下来的几天,月桂和李安平待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院子外面很乱。
李安平抬头,视线越过小院的墙,接着他看到了红。
红,是血,是无数的屋子燃烧的火焰。整个京城都是红红的一片。火焰,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块琥珀,而太阳则在这块琥珀中死气沉沉地悬着,永远不会改变。
血,到处都是鲜血。地面上,是无数的士兵的鲜血,天空中,是那些可以御风而立的宗师的鲜血。鲜血洒落。
这一切只是因为——太子叛变了!唐朝的太子叛变了!
九天!这场叛乱持续了整整九天!
在这九天里,皇城的北门被血染红了。太子带着他的士兵直接攻向皇城,他要弑君。往日庄严的皇城顿时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持着刀继续去死。前面的人没有死,他退了,那么后面的人会挥刀,不是砍向敌人,而是前面后退的人,然后继续去死。
死战!太子在死战!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在皇城的城门前,太子死战。而守着城门的镇北王同样在死战!
士兵在死战,往日高高在上的宗师高手也在死战。不断地有宗师从武宗殿飞出,来到城门前,与叛军的宗师高手战到了一起。
最后,太子败了!
武宗殿出来了一个老人!他飘到了城门前,注视着叛军。所有人,包括宗师高手都感到了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大宗师!这个老人是大宗师!
叛乱结束了。可另一场屠杀却开始了!镇北王在杀人。叛乱持续了九天。镇北王却杀了十天人。
镇北王后王弗忧死!李贵妃死!死了很多人。
那时候,整个京城在流血!
没有人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叛乱,李安平当时也不知道。此时,十三年后,他知道了,是因为他们!是他们在背后谋划。
那么他们现在又要做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李安平在想。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这个药可以让我重新站起来吗?”
“很有可能!”重山道人说道。“以他们的手段,很有可能。”
重山道人知道了李安平的决定。李安平会吃的,他想要重新站起来。
“他们是谁?”李安平把药到了出来,吞了下去。
重山道人没有回答。
“你知道武宗殿吧?”
天下的人都知道武宗殿,而在京城武宗殿是最高的那一座宫殿,很高,比皇宫还要高。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一间武宗殿吗?武宗殿,是前朝所建,那时候天下的大宗师并不只有一个。”
重山道人没有理会李安平,继续说道。
“因为当时有一个文宗殿。”
“文宗是前朝的右相,是一个文人,没有习武。可是他却成为了天下所有武人最恨的人。”
“乱天下者,武人。”
“这是他说的,紧接着有了武宗殿,有了前朝的灭亡。”
“他们是那位文宗的后人?”李安平问道。
“是的。”
李安平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盯着重山道人,再次问道。
“那么你又是谁?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重山道人没有说话,良久,看着院子外面的京城说道。
“我是重山道人。”
雷声响起。
闷闷的,从远到近。
不是雷声,而是一千匹马的马蹄声。一千匹步伐一致的马。同时抬脚,同时落脚,然后才会有这样的轰鸣声。
镇北王到了!来到院子外面。
青先生是谁?不会是李安平,不会是小侍女,那么只会是重山道人!
两个穿着黑甲的士兵进来,他们将李安平抬走了。
重山道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院子只剩下了重山道人。
“弯弓!”镇北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
“哗。”铁甲摩擦着,声音整齐划一。
一千匹马上的一千个士兵在弯弓。
箭锋指着这个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