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出去了。”八岁的凌重阳背起竹筐上山采药,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又患病不能过度劳累。小小年纪的孩子已如大人般撑起一个家。
九月九,菊花酒。凌重阳就在这天出生,凌父大喜,正是重阳佳节,又添爱儿。真是双喜临门,就叫重阳吧!
清晨雾气蒙蒙,山壁陡崖,白云悠悠,景色优美,小重阳心事重重,脸上满满的忧愁。娘的病又犯了,抓得药也快耗尽,今天必须采到一株大药,好卖点银两……
采药不易,重阳径直来到陡崖边。只有冒险一博,才能有不菲收获。
云雾缭绕,视野模糊不清。重阳攀在岩壁上,一点点挪动。若是滑落下山崖,定摔个粉身碎骨。
稍不留神,重阳跌落在一道隐蔽岩隙里。半晌回过神来,重阳邹着眉头四处查看,陡石菱峋,往上爬出岩隙是不可能的,只得向岩隙深处走去。
岩隙并不长,走了数百步便到了尽头。重阳心生恐惧,但想到家中病榻上的娘亲,勇气凭空倍增。
缝隙尽头两边是凹凸不平的山壁,重阳攀岩而上,途中碰到一圆环洞口。
重阳乖巧懂事,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愣愣的钻入山洞。
洞中昏暗无光,但笔直无弯,周遭岩壁光滑,似是有人故意凿刻。甬道已至尽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颇大的石室。其中布置简陋,一块石床,床上一具黑骨。
重阳双眼迷茫,脸上痴傻。抓过尸体旁的一片深黑鳞片,整个人昏死过去。鳞片化作一道黑烟钻入,与重阳体内的一点火红灵光融汇,便彻底沉息。
重阳迟迟醒来,睁眼便见一具通黑骷髅,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落荒逃去,并未注意到石床上刻着“鬼子”二字。
一代鬼子,纵横九天。下场却如此凄然,若为外人所知,必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可惜!荒野无人识真容。
自坠崖一事后,重阳脑中多了一部残缺的黑焰魔典,无师自通,踏上修行之路,掌控非凡之力。
之后凌重阳白手起家,建立诺大个凌府,更是重组安阳,小镇虽偏僻狭小,却独得一份宁静安详。
安阳,凌重阳的发家之地,亦是葬身之所。
如今四十年已过,安宁却在一日之间灰飞烟灭。
凌重阳接下的因果,今朝勃然爆发。凌府内火苗幽灵回荡,一片寂灭惨淡,所幸火苗并未出府,小镇居民得以安生。
凌府内院角落,秦玉看着躯体被黑焰包卷,血肉一点点消失,脸上的人皮面具脱落。有一种搓愣感。好似自己超然物外,羽化升天。
秦玉反复问道自己:这般无痛无痒的死去可怕吗?自己真的愿意就此赴死吗?
答案是否定的!无论何时死亡定是无端可怕恐惧,生在哪里?活路在何方?秦玉自言自语。
经历了万般痛苦诡异,秦玉依旧无比渴望生机,活着是多么奇妙美好,活着便有无限希望。
“他那时候充满着希望,怀着无限的热诚。”
一阵思索过后,秦玉突然发现了一件诡异之事,自己因系统而死,又不得不依仗系统求生,如此反复循环,无形之中,鸿蒙之下,秦玉如坠深渊。
前方无限深渊,我必以此心通达日月。黑暗之中,做一颗莹莹亮星,不求普济众人,但求长存此身。
秦玉点开了系统,满是未知的畏惧,又充斥着生的希望。数据一览显示还有一道复制未用,那是来自凤栖霞的“天元禁绝阵”。
天元,谓岁时运行之理。“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
此是百姓承运一说。
对修行之人,天元意味着本源中枢,天元一封,诸脉禁绝。顷刻间沦为凡人,一身超凡之力再无挥发,肉身尚存,灵息已灭,修道之人莫不谈虎色变,惊惧万分。
可惜秦玉并不知晓。他只能猜测系统不会让他就此陨落。
猜测始终是虚浮无端的,秦玉并不能保证自己的猜测毫无破绽。自信源自从前的生死动魄,还有对凤栖霞莫名的信任,就像生死之交,秦玉愿意将生命交托她手。
念头通达,毫不犹豫。
“使用!”不见刀剑枪棍,却又是一场生死相搏。
“当”,似有清脆低沉的弦断之音,秦玉和凌寒之间一丝因果线砰然断裂,秦玉如释重负,心里坦然痛快,找回了做自己的感觉,那个独一无二的秦玉又回来了。
五大主脉,无数辅脉、隐脉表面具是浮现一道道锁链虚影,锁链末端交汇于心房。随着心脏一次次跳动,锁链便被一次次拉扯,紧紧锁在筋脉上。
体内,汹涌澎湃的黑焰,歹毒的蛊毒之力,狡猾多端的六欲魔力,还有生机盎然的青灵之力,通通被关锁封印。
时间愈长,阵法威能愈盛,就是通晓解阵之术,其代价仍让人望而却步。
修行之人若散失修为,便如地底蝼蚁,生不如死。
失去了或肆虐,或温和的力量,一阵虚弱袭来。秦玉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周身坑坑洼洼,残缺不全,幸好重要部位侥幸逃脱,秦玉没由来一阵后怕,要是散失了男人的本钱,秦玉不敢想象。大概在这个世界找一本葵花宝典对秦玉来说绝非易事。
秦玉瘫在地上,任小雨淋漓,微丝不动。这却非他本意,实乃损伤严重,迫不得已。
秦玉幻想着一位女子驾着祥云来搭救自己,随手甩出一颗灵丹妙药,自己便能活蹦乱跳。渐渐的脑中出现凤栖霞的容貌,面容普通似邻家姑娘,眸子非凡好似天上皓月。不知怎的就迷上了她,秦玉大骂自己贪生好色,脑海中臆想滋事,实非君子所为。
还好自己是个小人,秦玉暗自庆幸。
不知不觉,凌府的灾祸演变之时,东方已明月高升。
得益于凌府往日威严,并未有人私闯府宅,平白丢掉性命。但随着夜幕降临,凌府内鬼火阵阵,越来越多议论纷纷不安。
大多居民收拾行囊举家逃出镇外,只有少数无赖混混幻想着探查情形后,进凌府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好还了欠下的一屁股外债,此事一了,我便改邪归正,做个好人。殊不知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司马楠还在苦苦挣扎,防身符隶法器全都化为一堆黑灰,丹药也将告罄。
这是漫天火苗开始聚拢,邪恶气息更为恐惧。司马楠止不住浑身颤抖,淡红色防御光幕开始崩碎。只能用那一招了。
司马楠痛恨惋惜,什么都没捞到,反倒赔光了老底,人生大恨东流水,涛涛不绝,定有卷浪之时。
司马楠恨声道:“该死的毒宗,真是阴毒诡秘!当死之人,我绝不善罢干休,带我查明真后,定教你痛苦十倍、百倍!”
说完,司马楠浑身气息开始摔落,后天圆满—后天九层—八层……一直跌落到六层之境。羸弱不堪,甚至不如一般六层境界的散修。司马楠为了逃命竟果断绝烈至此,自散修为,期间痛苦不忍比之凡人割腕断臂更为惨痛。
每一分修为皆是生死搏命换来的,魔道修行不易,生死搏命便是寻常,除非天赋异禀,又得心狠手辣者方才能得宗门培养。
壮士断腕后,司马楠的速度凭增十倍有余,瞬间挣脱火苗束缚。但好巧不巧,正是秦玉躺尸方向逃去。
秦玉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如闪电般疾驰而过,转眼消失不见。
这般人物会是谁呢?见识了黑焰的吞噬之力,整个凌府应该就剩下凌重阳,妖女还有我了。秦玉猜测刚才闪过的红光应该是妖女无疑了。秦玉舒了口气,这般强大,视我为蝼蚁之人,还不是做了条散家之犬。受到司马楠欺辱积攒的怨气怒火通通倾巢而出。
秦玉仍是个弱者,看到欺负自己的人被欺负,心里忍不住快意,道天道轮回,好啊!
高兴之时,秦玉又陡然想到黑焰会不会再度袭来,若是那时可没有第二个阵法,况且肉身也快崩碎,经不起折腾啊!
苦丧着脸,忧心忡忡。自己还未脱离苦海,却笑话别人先行一步。秦玉只觉得自己愚昧无知。
黑焰向着密室内汇笼,未曾理会秦玉这条小虫子。他倒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哑!哑!”
密室铁笼里的乌鸦破笼而出,浑身漆黑如墨,并有黑气缭绕。黑焰再次找到寄主。
重获自由,乌鸦似乎兴奋无比,朝着月亮一阵嘶叫。阴魂惨烈,如坠冰窟,神魂呆滞,整个失去思考能力。
甚是挨近,秦玉再次遭受重创,肉身善养,神魂难育。秦玉濒临死亡,神魂之伤,难以愈合,除非特殊的天材地宝。但一个穷小子哪里消受得起,转了半天,秦玉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等死这条不归路上,情况更为凄惨。接下来就是挨到明天,该怎样用系统救命,尚不清楚。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秦玉想起前世李白的一句诗,十分钦佩诗人的豪迈阔达,想象无穷之远。总有一天,我也要到达此等境界。
月光下,少年时。雄心壮志攀高明。
叫唤几声后,被附体的乌鸦扇动翅膀飞向何方,暂无人知晓。
千里之外,正道魔道高层,皆是议论纷纷,吵吵闹闹,犹如集会闹市。
“完了!焰魔现世,无人可挡啊!”一个个悲痛不已。
“不可胡说,一切真凭实据,岂可扰乱心思。”不乏有客观理智者发声。
此魔非是魔道,人族鼎立之前,世有神魔。
魔,死亡毁灭常伴其身。
后世魔道,不过是不择手段变强的可怜虫而已,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对正魔来说,焰魔复苏将是一场末日灾难。
无论身处何方,皆不可避免凋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