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邸。
窦玮最近过的不是很好,独孤整烦恼的事情他也烦恼。
只是,他比独孤整更加烦躁的不是李源拒绝了他们的提议立即起兵,而是魏家的脱离事件。
根据先前他和独孤整的计划,应该是于秉鸿在太原先起兵,吸引朝廷注意力,让皇帝先对付于秉鸿,为李源争取发展时间。
但是现在魏家始终按兵不动,皇帝虽然知道了于秉鸿图谋不轨,可还是要先解决关中的李源。
这让他十分的被动,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实际掌控。
现在皇帝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是李源,那么于秉鸿再起兵也于事无补。
更重要的是,北地传来消息,梁王已经平定北平、渔阳两郡的暴匪,下一步只要平了涿郡,梁王的军队便能从雁门郡或者上谷郡直接南下太原。
这可不是好消息,有梁王在背后牵扯于秉鸿,皇帝就能更加专心的对付李源。
“哎,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窦玮看着池塘中开始冒着绿芽的荷花叹了一声。
或许现在还没到满盘皆输的地步,但是被动却是真的,现在他也有心无力。
窦彰规劝道:“大哥,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还能怎么挽救?”窦玮转身看着他,“你能让皇帝现在掉头去解决于秉鸿,从而给李源蛰伏的机会吗?”
当初筹谋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定下了调子,绝不能先出头,否则必遭皇帝的雷霆打压。
窦彰道:“大哥,不是还有青州的李法主么,如果李法主能在济北郡打败张素虢和薛倧雄,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机。”
“有个屁的转机。”窦玮先是骂了一声,接着道:“你别忘了,梁王能南下太原,为什么不能南下青州对付李法主?”
“李法主可不受我们控制,一旦梁王南下他必缩头,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
窦彰抿抿嘴,而后眸子闪过一丝凶狠。
“大哥,不是还有衡阳真人么。”
闻言,窦玮闪过一丝犹豫。
“话虽如此,只是这么做......”
虽然他们没有底线,且憎恨言而无信的姜家,但是谋害皇帝这种事情说出来真的不好听。
而且这口黑锅一旦被人揭发,那可得让窦家背在身上一辈子,甚至史官的铁笔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永远的记在史册上。
私下里或许大家怎么玩是一回事,可是在明面上这名声就难听了。
见窦玮迟疑,窦彰道:“独孤家来了消息,让我们尽快动手,不能让他活下去了,否则我们只会更加的被动,甚至有失败的可能。”
“大哥,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窦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面对窦彰的催促,窦玮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这一刻窦玮忽然就明白了先祖当年手刃北魏厉帝的心情。
“我知道了,你去通知衡阳真人,让他做好准备。”
“是!”
在洛阳城外有一座普陀寺,这是一座私人寺庙,只接受梁王府的资助,平时只对梁王府开放。
这一日,梁王府缓缓驶来两辆马车。
长孙清漪抱着姜恒,牵着无难下了马车,另一边的尉迟炽繁也抱着姜恪,牵着常乐走了下来。
最后一辆马车,白氏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丫鬟的服侍下缓缓走了下来。
她怀孕了,在姜承枭临走的时候传出的消息,白氏对这个孩子很重视。
她是跟着姜承枭最早的侍妾,但是眼见梁王妃和尉迟侧妃接连生下孩子,她自己肚子却没动静,因此很是着急。
因此肚子有了好消息之后,她显得更加的小心。
白氏已经是熟透的美妇,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形的风采,分外的撩人。
“好好待在府中养胎不好么,偏得跟着过来,可不得遭罪了。”尉迟炽繁看着白氏说道。
白氏谦卑道:“妾身也想为王爷和孩儿祈福。”
长孙清漪笑着道:“行了,这次就许你一回,下次可不准了。王爷临走时吩咐过,让吾好好照料你,若你有个好歹,吾可少不了向王爷请罪。”
“妾身谢过王妃,侧妃关心。”
无难和常乐俩人下了马车就手牵手的嬉闹起来,悦耳的笑声让姜恒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位小姐姐。
“无难,安静些。”
闻言,无难吐了吐小舌头,乖乖的走到长孙清漪身边。
“阿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来这儿给爹爹祈福,超度亡魂。”
闻言,常乐小脸吓的苍白,诺诺道:“大娘,我们杀人了吗?”
尉迟炽繁微微一笑,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和声道:“傻闺女,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是在替你爹爹手下将士的亡魂超度。”
常乐理解不了母亲的话,但是母亲说她没有杀人,让她的脸色恢复了许多。
普陀寺的主持亲自招待了梁王妃一行人,在梁王妃等人进香的时候,蒯嗣羽毫不留情的将闲杂人等全部赶出了大殿。
一众女眷恭敬的跪在佛像之下的蒲团上,两个小丫头也学着各自母亲,像模像样的祈福。
她们原是呆不住的,只是一听说给爹爹祈福,两个小丫头顿时恭敬的跪在蒲团上。
当然,小动作却是不少,让她们耐着性子祈福半个时辰还是有困难的。
半个时辰后,祈祷完毕的长孙清漪带着女眷们在普陀寺的禅房休憩。
无难揉着小腿,问自己母亲。
“阿娘,爹爹收到我们的祈福了吗?”
长孙清漪微微一笑,“那要看你认不认真了,如果你认真祈福的话,爹爹一定收到了,如果你不认真的话爹爹可能就收不到喽。”
闻言,无难小脸一白,她刚刚走神了。
“那爹爹收到了阿娘的祈福,会不会没收到无难的?”
“有可能。”长孙清漪回道。
话音落下,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
常乐道:“大娘,我和姐姐可不可以再去一次为爹爹祈福。”
闻言,禅房里面的众女都笑了。
玉奴笑着道:“姑娘不用担心,王爷最心疼你俩了,一定不会怪你们的。”
听了玉奴的安慰,无难和常乐心情又好了,然后她俩便在禅房里面嬉闹起来,开始玩着小游戏。
这个游戏是姜承枭交给她们的,叫‘抛花子’。
一把五颜六色的玉石,抛起来,然后用手心手背接住。
尉迟炽繁见俩人玩的热火朝天,不由得奇怪道:“大姐,你说咱们夫郎到底是从哪儿学来这玩法的,现在府中不少的丫鬟现在也偷偷的玩着,真是没个正形。”
长孙清漪捂嘴偷笑,“这我可不知道,咱们夫君与常人还真是不一样。这别人家啊,都把儿子看成宝贝,咱们夫君可倒好,就心心念念两个宝贝女儿。”
“寄回来的家信,专门问了她俩的情况,恒儿和恪儿就随便提了一嘴,真是。”说着,长孙清漪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尉迟炽繁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白氏,笑着打趣,“你要是再给他生个女儿,保准他心疼死。”
白氏笑了笑,低下头抚摸肚子。
她想给姜承枭生个儿子。
“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有些担心了。”长孙清漪忽然面露忧虑。
“怎么了大姐?”
长孙清漪道:“你说,夫君这么宠着两个女儿,这将来她俩会不会学着乐平还有颦儿?”
“啊这......”尉迟炽繁不说话了。
她一想到自家夫君对两个妹妹的溺爱庇护,在借此想到两个女儿,整个人忽然都不好了。
“大姐,我突然觉得无难和常乐一日只有早课是不是不够,咱们应该给她们添些晚课,教导女红?”
长孙清漪深以为然,“妹妹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能老是让她们俩跑去父王母妃那边打扰乐平。”
开心玩耍的无难和常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