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
裴元俨率领两万黑鹰精锐穿过太行陉进入河内,跨过大河便是河南郡。
由于他们此次行军属于绝对的保密,因此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两万精骑已经进入了河内郡。
裴元俨深知自己身上的担子,他必须要在梁王抵达之前跨过大河,在河南打下一处据点,保证梁王大军能够渡过大河,在河南郡和宇文述展开大战。
是故,进入河内郡之后,裴元俨没有停留,一日之后便抵达了盟津渡外十里的地方。
深夜,两万黑鹰军隐藏于密林之中,周遭三里左右布满了黑鹰军的斥候。
姜承枭告诉他,不论在何处驻军,三里之内,必须让斥候时刻巡视,一丝一毫也不可懈怠。
是故,辽东军中,斥候的地位非常的重要。
裴元俨坐在大石头上,一边喂着马儿吃草,自己一边咬着胡饼。
他正在思索自己的优劣势,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盟津渡。
便在此时,派去前方查探的斥候归来。
“启禀将军,盟津渡南岸的守军并不多。”
“大约有多少?”
“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裴元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传令,三军整备,半个时辰后进攻!”
“是!”
战火燃起,卫仲烮率领三千人率先发动进攻。
从开始这就是一场突袭战争,南岸的洛阳守军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突如其来的时间点,有军队强攻盟津渡。
黑鹰军骁勇善战,仅仅过了两个时辰,先锋营便杀入了南岸。
直至天明,盟津渡已被裴元俨拿下。
“搭建浮桥,发鹰信给殿下,盟津渡已被拿下。”裴元俨骑在马上,对着身边的亲卫下命令。
盟津渡距离洛阳仅七十里左右,在盟津渡被拿下的几个时辰后,身在洛阳的宇文述便收到了消息。
徐王府。
虽然宇文述现在掌控着洛阳,但是他并没有居住在皇宫中,而是在徐王府开设了百官体制。
这个体制中大部分都是他以往的手下,少部分是后来投效的。
“对方是谁!”宇文述甚为震怒,当然他心中也有些懊悔,他有些大意了,他应该早点加派人手前往各个要点防守才对。
“对方打的是黑鹰旗,应该是辽东黑鹰军。”
“是梁王!”
一听黑鹰军宇文述就知道对方的来头。
当年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梁王手底下的一支青鹰军给了他极大的印象,后来梁王率众在河北剿匪,黑鹰军和青鹰军声名鹊起。
“好啊,杀了孤派去的使者,现在竟然兴兵来犯,真是好大的胆子!”宇文述震怒,起身在殿内来回走动。
当使者在太原被杀,他就知道梁王会成为他的威胁,只是他没想到梁王居然这么快就派兵前来攻打。
宇文化及站出来,拱手道:“父王不必着急,儿愿率领大军前去迎敌。”
宇文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孤岂能容忍贼寇在我朝境内胡作非为。你即刻率领三万大军前去迎敌,务必将这股入侵的贼寇击败!”
“是!”宇文化及得令而去。
然而,让宇文述万万没想到的是,宇文化及前脚走,后脚又一名斥候来报。
“启禀王爷,李法主率领大军进攻东郡,东郡诸县告急。”
“你说什么,济北郡的守将尉迟迥和长孙晟呢?”宇文述霍然从主位上站起来,目光阴狠的看着斥候。
斥候被宇文述看的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回殿下,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啊!”宇文述暴躁的催促他。
“听说尉迟迥率军不知所踪,长孙晟将军战死在范县!”
“什么!”宇文述登时瞪大了眼睛。
这几日他一直在整理朝政大事,因为裴矩等人的不配合,现在很多的事情积压在他的手中。
虽说现在大权在握,但是宇文述并没有感受到君临天下的威风,反而非常的疲倦。
尤其是他宣布小皇帝登基之后,天下无人承认他,甚至不少的郡县都先后宣布脱离洛阳朝廷。
他现在能控制的地方不过洛阳周围的几个郡,关中的京兆郡。
正是因为如此,盟津渡才会被辽东军轻而易举的夺下,进而让辽东军进入了河南郡。
可是他没想到原本坚守在济北郡的尉迟迥和长孙晟居然出事了。
李法主势力入侵东郡给了宇文述极大的危机,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应该是先借用先帝的遗诏,将梁王骗回洛阳,随后秘密处死。
再接着将尉迟迥和长孙晟召回洛阳,将济北郡的驻军将领换成自己的心腹大将统率。
可是前几日太原传回消息,梁王当众斩了他的使者,而且将赵王的死,皇帝的死全部归咎在他身上。
随着辽东军进入河南郡,宇文述很清楚,梁王将会成为他的大敌。
现在两线告急,他必须要全部处理,否则一股处理不好都会出现危机。
尤其是在现在,他不能被打败,否则会让洛阳的军民更加的排斥他。
如果他一旦败了,那些举棋不定的官员和墙头草一定会立即倒向梁王。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传令,让殷开率领左右威卫前往东郡,务必将李法主部尽数诛灭!”
“是!”
待斥候走后,宇文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这徐王的位子还没坐稳,没想到梁王和李法主先来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他必须要打赢。
洛阳频频调动大军的消息瞒不了城中的官员,不久之后他们就知道此次共有两股势力,一北一东的夹击宇文述。
而且,他们还知道,北边的是梁王,东边的是李法主。
不少的官员都很期待这次战争的结果,对于洛阳的官员来说,宇文述也好,梁王也罢,就算是最后李法主赢了......额,算了,还是梁王赢吧。
不论是谁赢,于他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正统的皇帝已经死了,名义是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同了。
比如山东士族的几位领袖。
裴矩等人听说姜承枭率军南下,心中着实闪过一丝小激动。
他们的信任和投资总算没有白费,梁王还是讲良心的。
闻喜县公府。
书房中,烛架上摆着十几只燃烧的牛油蜡烛,将书房照的通透。
“裴公,你最近发了笔横财?”郑善愿整了整衣袖,四下打量了一遍,饶有兴趣的问他。
裴矩一愣,不解道:“郑兄此言何意啊?”
“你这蜡烛挺贵的吧。”郑善愿戏谑道。
闻言,裴矩顿时明白了郑善愿什么意思,连忙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小尴尬。
“郑公心情不错嘛,今日见面还会开玩笑了。”王鸿笑着道。
“你不也是么。”
几个老狐狸看破不说破,互相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好了,我们该想想,怎么才能帮到梁王,助他一臂之力。”裴昀道。
王祎慎重道:“这恐怕有点难吧,现如今我们都被软禁在府,出也出不去,周围都是宇文述的人,想传个信都难,这怎么帮梁王?”
自从他们拒绝效忠宇文述之后,他们就被宇文述软禁了起来。
鉴于他们几个人的身份,宇文述暂时还不敢擅动他们。
不过他们还是失去了自由,生死握在宇文述的手中。
这让几大家主心里面非常的膈应难受。
王鸿颔首,“不错,朝中的官员已经被宇文述换了大半,剩下的要么是墙头草,要么是宇文述的走狗,我们的人都被撤了,还能做什么?”
闻言,几人皆是沉默。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的情况却是如此。
裴矩道:“不管如何,我们要想办法联系一下,就算只能给宇文述造成一点小麻烦,那也总比我们坐着干等强。”
“裴兄说的对。”郑善愿点头赞同道。
旋即其他几人也加入了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