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元帝笑了,深邃的眼底满是眷念,好像当年那个撑着伞在无望的长廊里救赎他的女子还在眼前,又好像与夫郎一齐在那起黑棺里,脸色青黑,衣袍上满是血迹,再也没能睁开过眼看看她的宝贝...
他低头看着这个宝贝,还在怀里一抽一抽的,让人怜爱到心疼。
“因为你是宝贝。”因为你是我们所有人都疼爱的宝贝,长姐不在了,只有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疼你了...
郑舒窈在他怀里听到这个答案,又是一愣,她是宝贝吗?
元帝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轻叹着气覆在她的脑上,“璨璨怎么会不是宝贝,长姐身子不好,当年定国公世子为了让她活的更久些,一直不愿长姐有孕,后来有天长姐找到我,跟我说她怀孕了,她说她的肚子现在比世间所有都精贵,里面是她这一生的宝贝,她冒着难产的危险也要生下璨璨,而后恢复康健,就是为了向我们证明这个宝贝她值得,后来...长姐与世子不幸逝世...璨璨你就成了我们所有人独一无二的宝贝了。”
“所以以后不要在怀疑自己,郑舒窈就是郑舒窈,是我傅郑两家的唯一,有我护着,外祖母护着,定国公护着,让璨璨做整个盛京最肆意的姑娘。”
郑舒窈这一天又哭了大半天,哭毁了元帝的第二件衣袍,后睡了过去,元帝才有空闲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又在晚饭前赶回了昭阳殿陪着小人儿,直至她熟睡过去。
郑舒窈梦没梦见长清长公主无人能证,但元帝当晚却是实实在在梦见了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
长姐站在他的面前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人,手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肚子,而后看着他道:
“阿晔,你要当舅舅啦。”
满月当天他又看到长姐,这次的长姐身上隐隐有了一层光辉,抱着珍宝兴致勃勃的告诉他:
“阿晔这是你外甥女,快,抱好了。”
“长姐给她起名了吗?”
手里的女婴又白又嫩,好像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元帝轻着呼气抱着她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只能硬生生的说起别的话题。
“起了的,我和夫君都希望宝宝以后能光彩明亮,璀璨一生,所以小名叫她璨璨吧,大名呢,就叫郑舒窈,我们不要她背负什么世家贵女的包袱,只希望她的人生舒心肆意,卓越多姿。”
...
那一天没人知道元帝和郑舒窈说了什么,只知道丹阳郡主又哭睡了过去,当晚皇上陪同左右,一时又是风光无限。
但只有在昭阳殿伺候的人感受到了变化,郑舒窈醒后好像卸去了什么,而骨子里却突然多出了一种东西,让人望而却步,心生敬意。
半月过后,盛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而郑舒窈也终于被大人松了口准许出宫了。
精致大气的卧房里,宫侍们端着托盘站成一排,托盘里面全是一件件精致的首饰与衣裳,只一件就能让一家百姓三年无愁。
陈尚宫又伸手从一托盘里取了一件嫣红上衣给眼前的小人儿穿上,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又从另外一个托盘里拿了一个银项圈儿,项圈分为两端,两端口弯成如意形状,满錾珍珠地,四周錾刻鱼鳞纹,下面连着一个福寿纹长命锁,刻双蝠拱寿桃,两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吉谶,尾端缀有佛手、石榴、寿桃形状的小铃铛。
郑舒窈板着小脸任她们折腾,昨日晚上她对陈尚宫说:
“陈姑姑,明日是众宫给娘娘请安的日子,我想去。”
陈尚宫不明白她这些天的转变,但看在眼里,她明白这种转变对郑舒窈来说只好不坏的,于是她同意了,养了这么久,也是该出去看看了。
只不过郑舒窈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出去,大家都这么兴师动众的,郑舒窈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小脖子,她太久没戴过这些首饰啦,都快不适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舒窈终于听到了那两个字。
“好了。”
她忙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人全看呆了,陈尚宫的眼里浮现满意的神色,还不忘将郑舒窈这些日子的最爱,太子殿下送的香薰球给她挂在裙摆里侧,只有郑舒窈抬步走动时才会有一阵阵的暗香浮动出来,好不精妙。
郑舒窈看着自己这一身,虽说花费的时间多了些,但她还很满意的,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明知故问的对着大家展颜一笑。
“如何,今日的我美不美?”
不说落雁,连沉碧都有些移不开眼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陈尚宫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头,“美美美,咱们小姐国色天香,谁都美不过你去。”
郑舒窈这才作罢,抬脚往外走去,动作间头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声音不大,但很是好听。
“姑姑我们走吧,去晚了的话今天的打扮就没人看啦。”
众人顿时失笑。
陈尚宫又取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走过去给她披上。
“好好,都听小姐的,只是外头冷,小姐先把披风披上。”
许久没出过殿外了,郑舒窈已经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了,但是她不会让自己受罪,所以还是乖乖的让陈尚宫给她系上了。
“好啦,我们走吧。”
说罢,便将小手伸向陈尚宫,陈尚宫顺势牵住了柔软的小手带着人往外走去。
昭阳殿当初是皇上半新建半休整的旧址,虽然与御书房离得近,但是面积还是不大,但对于郑舒窈窕身份,是有了的。
郑舒窈周围站着人给她挡着风,但她还是瞧见了那满院子的霜雪,将粉饰的宫墙也染成了白净,天空是灰暗的,寒风呼啸,郑舒窈不禁紧了紧双手,陈尚宫察觉到了于是便不再拖延,身后跟着一众宫侍走出了宫门,一出宫门,又瞧见罗钦盛的徒弟小全子站在门外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他后身是一辆舆车,看那上头的红漆就知道是新做的。
小全子听见了声响忙走了过来。
“奴才小全子见过丹阳郡主,郡主金安。”
郑舒窈在一众人里头,声音断续的冒了出来。
“起来吧,不知公公所为何事?”
小全子听从的站起了身,将身后的舆车露了出来,笑道:“皇上知道郡主今日要去永宁宫请安,特地命人赶造出来的舆车,还请郡主上座。”
陈尚宫看着那辆精致大气的舆车,顶上的流苏还在随着风而飘动,她收回了眼,低声对着郑舒窈说:“小姐,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咱们就上去吧,不然可是要迟了。”
郑舒窈点点头,“好,上车吧。”
于是众人就着她往车那边走去,小全子忙将阶梯放置在车下,和陈尚宫一齐将这金贵小主子扶上了车。
车内小巧的建了一个小火炉,郑舒窈一进去就察觉身上的寒意都消散了,因为舆车是御赐的,所以陈尚宫等人只能在两旁步行陪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永宁宫走去,来往的宫侍们瞧见了这等架势,都纷纷停步低下了头,待车子走后她们在两两走在一起小心的谈话。
“这是哪个宫的主子,这般大的阵仗?”
“嗐什么哪个宫的,是昭阳殿的丹阳郡主病愈,今儿特地去永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原来如此,这丹阳郡主果然是得宠啊。”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