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是将她拎回了姜家。临进门前他向姜父赔不是，姜楠已止了泪，只是仍扁着嘴，红通通的眼眶不看他。

几天后。姜楠的桌洞里出现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双某品牌最新款的白色帆布鞋。

“阿楠。”，他吻了吻她，将她唤醒。许也是想起那副场景，原本冰鸷的脸上带了点笑，欣赏着她如花面容。绯红肌底点缀愈发清亮的眸，清亮里混入一丝迷离，犹如血红色樱桃般，诱人又致命。

他又贪恋地贴近，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姜楠被他的睫毛擦得发痒，也未推他，孩子气地同样眨起眼睛，长长卷卷的睫毛也拂着他的毛孔，绒毛似的，斗气似的。

他诱她忆起那次争执，她却记起了那双塞在桌洞下的白色帆布鞋。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不会是谁了。

她当时没有问，也没有还回去，却也没有穿。一如她的态度，不再气忿，却也不代表她完全不在乎。

现她想起，除叹过去情绪之易波动外，另添出几分动容来。他那时，也是有在意她的吧？不然又怎会注意到她鞋上的泥点？

“阿楠，你在想什么？”，秦桡盯着她的眼睛，呼吸亦缠绕着她的。

姜楠抬眼，对上他。“送我那双白鞋，是道歉吗？”

他眼眸一动，似是在回忆她口中的白鞋。过会儿听到他含糊的声音：“那双帆布鞋？忘记了。”

姜楠心里禁不住嗤笑。并未揭穿他矛盾的言辞。只是想：要他当面承认道歉，便那么难么？倒是骨里来的倨傲。

“我累了。”，她阖上眼皮。

她是真的累了。不止身体，还有心绪的杂乱。她都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属于哪种情绪，又或该拥有哪种情绪了。她只想睡觉。好像闭了眼，恶魔便被挡在外面，就像看恐怖片时捂住眼睛一样。看不见，就不存在了。

秦桡抱她洗过澡，再从后拥住她时，姜楠已经困倦地阖上眼。他望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下面有一层细密的阴影，也随着一晃一晃的，像摇曳的荧火。额边鼻翼仍有浅湿的薄汗，透着刚沐浴后的粉红清香。

一直这样乖巧多好，他想。贴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亦闭眼，嗅着她脖间浅浅香气，缓缓露出一个笑来。那时她多羞涩，仅是被看了一眼便委屈地要掉眼珠，像只小刺猬一般闷头乱走，最后还不是乖乖回到他身边。好容易哄好了，又偏要激他，却又抵不过他，委屈得像个泪人儿，哭得他整颗心也一抽一抽的。

他从不舍她哭，却又总惹她哭。

秦桡的眉蹙了蹙，如同刀锋对在一起，好似对峙一般。其下睁开的那双眼里，遍布愧责与爱怜。他吻了吻她半湿的头发，喃喃道：“阿楠，对不起，我爱你。”

姜棠来之前，姜楠正在做饼干，整栋房子充斥着甜甜的香气。唯独沙发处那一尊冷佛。

姜楠虽知他一直在看她，依旧视他如无物，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在家盯着她，不许她出门，那么在家，她想做什么便与他无关了吧？

直至饼干出箱，姜楠分拣摆好，托着盘子转身欲去找兰姑与朝朝，却被他堵住。

姜楠未看他，侧了身子打算避开他，又被他挡住。

“秦桡。”，她抬头，眼里有淡淡愠意，其意再明显不过。

秦桡装作看不见听不懂，捡了一块小熊状的饼干，放到鼻尖嗅了嗅，又丢回去。

“阿楠忙这么长时间，给谁做的？”，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在意，眼睛却是一直注视着她。

姜楠低头看一眼那被嫌弃的饼干，心道反正不是给你做的。

“兰姑、朝朝...”，在他愈加灼灼的目光下，她又硬添了一个字，“…你。”

考虑到今晚的处境，她不得不吐出那个字。虽然是口是心非。她记得他过去不喜吃甜食，现为何要为难她？

知她违心，秦桡仍是笑了笑。故意道：“喂我。”

姜楠错愕地望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表明了她的震惊。他方才...是在求投喂吗？明明那么嫌弃，还要尝？

秦桡满意地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一丝一毫都被他收入眼底。

“阿楠，像你那时喂秦桪一样，喂我。”

姜楠皱眉。她何时有喂过秦桪了？他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不自在地拿起那块刚被他丢下的饼干，躲着他的眼睛艰难地试图塞进他嘴巴里，好完成他令人作麻的任务。

“阿楠，你戳到我了。”，听到他委屈的声音。姜楠迅速瞥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