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特意吩咐了丫鬟不许叫醒,姜琼羽一觉睡到巳时才醒。
虽说已经错过早膳的时候了,但小厨房里都备着。
只等四姑娘一起身,就立马能送来的。
正是在用着膳,外头院儿里的小丫鬟就来报信儿,“姑娘,大姑爷来了,给府里的主子都带了礼物,夫人派人来唤姑娘过去。”
“竟是这么快,昨儿晚上爹爹才说了一句呢。”姜琼羽嘟囔了一句。
总是不好失了礼数,迟迟不去,便赶着两三口把粥喝完了,便去了正厅。
主仆几个到的时候,人也都齐了,沈纪元像个小挂件似的黏在沈故身上,姜太傅正与女婿闲聊着江州那边的事情。
“给姐夫请安。”姜琼羽微微福身,面上带着笑意。
沈故转头,也笑着道,“好些日子不见,羽儿像是又长高了些,姐夫给你也带了几样小玩意儿,都在那边箱子里,你去瞧瞧喜不喜欢。”
这语气,是全然把姜琼羽当个孩子了。
姜琼羽也不客气,道了声谢谢,就去捣鼓那些个小东西了,都是些工艺品,小巧精致。
其中有一个银质编花镂空香囊十分精致,叫她一眼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
“这会子也快到用膳的时候了,你一路辛苦,不如在这儿歇歇,用了午膳再走,刚好曼儿也有些东西收拾收拾好带回去。”
林氏温和道,这个女婿年轻能干,对女儿又上心,她是很满意的。
沈故自然答应,“其实今儿凌晨就到了京都,不过这风尘仆仆的,也不好来府上见岳父岳母,便是在客栈洗漱歇息了一会儿,现在才来,也是饿了。”
姜绮曼一听就心疼,“又不是遇上什么急事,怎的还连夜赶路了,不知道爱惜些身子!”
“夫人莫怪,我这不是思家心切么。”沈故笑着牵起夫人的手,沈纪元撇撇嘴,只得从爹爹身上溜了下来。
姜琼羽站在一旁嘿嘿笑,打趣儿道,“姐夫怕是思妻心切吧!”
这话说的姜绮曼面色绯红,娇嗔了妹妹一眼,直说她坏的很。
倒是沈故大方,哈哈笑着点了头,弄得姜绮曼更是羞的不行,借口去收拾行李,匆匆离了正厅。
在姜府用过了午膳,沈故就接上妻儿,告别岳家回了沈府。
沈家老太太听闻奴才来传话,说儿子回来了,顿时就打了鸡血似的,精气神十足的往外头去接。
“故儿回来了,我是要与他说道说道,他那好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一住这么些个日子,真真是没有一点规矩教养!”
身旁刘嬷嬷扶着她,心里直叹气,这怕是又要好一阵闹。
走到府门外,马车已经停稳了,沈故第一个下了车,老太太看见儿子就喜笑颜开了,赶紧又往前走了两步。
却见沈故折身,扶着了马车里伸出来的一只玉手,心里只当是那丫鬟红袖,更是开心了。
但下一秒却见出来的人是姜绮曼,一张老年登时就僵住了。
夫妻二人下了马车,带着孩子,走到老太太跟前行礼。
“哼,你倒是面子大,故儿回了京都不先回家看我这个做娘的,倒是先去接你。”
沈老太太冷着脸,十分不悦,原本就尖酸的面容现下愈发显现出来。
姜绮曼蹙眉,心底也是有气,正想说什么,手却被身旁丈夫轻轻按住了。
“母亲误会了,儿子回京是要先去宫里觐见皇上的,回来经过姜府,便把绮曼和阿元一道带回来了。”沈故笑着道。
姜绮曼微愣,夫君为了维护自己,竟然说了谎话,一时间心底的气就散了。
“原是如此,我儿有本事,得了皇上看重,这江州一行都累瘦了不少,哎,可惜儿子一出门,我这老婆子就遭了人嫌弃,许些日子,身边也没人尽孝...”
沈老太太说着,就拿起帕子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故眉头一皱,赶紧上前把人给扶着,怒斥道,“绮曼病了,起不来身,姐姐们竟然也不知回来伺候母亲,真是不像话的很,改日我在朝堂上遇见了几位姐夫,定要质问一番!”
儿子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子,倒是把个老太太整懵了,愣了好一会子才辩解。
“你的几个姐姐家里也辛苦,哪里抽得开身,也怪不得她们,这回儿媳回娘家倒是住的久,竟然是一点也没惦记着家里。”
沈老太太一边为女儿们开脱,一边还不忘向儿子告状。
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
姜绮曼终归还是忍不住,只是也不好就怼回去,心里盘算一番,面上就红了眼圈。
“母亲勿怪,儿媳拖着病体生怕过了病气给您,这才搬回娘家住,这些日子我父亲得了空闲在府里,也能教导些孩子学问,原是早该回来的,遇上外甥女满月酒,帮衬着一二,身子不济又着了风寒,怕母亲担忧,便未曾传信回来,叫母亲误会,实在是儿媳的错。”
一席话说的通情达理,倒是显得之前,沈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训斥,十分的刻薄了。
倘或沈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这会子就该顺坡下了,偏她如今就是瞧着姜绮曼不顺眼,听了这一番话,更是气极。
“你这说的,反倒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了,如今我是老了,当不得家,做不得主,竟然也是说不得你一句半句了!”
这话说的就十分不讲道理了,胡搅蛮缠的,倚老卖老就是想磋磨人。
沈故也是蹙眉,母亲如今年纪大了是越发的不讲道理,只得打圆场,“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府里头哪处不尊敬着您?绮曼是一片孝心的,您误会她了,好了好了,咱们一家人也别在门外头站着,快些回去吧,我带回好些个东西,劳烦夫人去清点整理一番,我送母亲回去。”
未等沈老太太再开口,沈故赶紧把妻子给支走了,见着自家母亲眼里还是一片恼意,真是头大的很。
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沈老太太才想起方才被打岔忘记的事儿,赶紧抓住儿子的手问起来,“红袖那丫头呢?怎的不见她人。”
“哦!说起来倒是多谢母亲安排了红袖跟着,儿子到了江州那边,有一当地富商很是不配合,又不好硬来,儿子便把红袖许给他做了妻子,这才办好了差事。”
沈故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面上带着笑意,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那可是母亲给你选的妾室,你...你怎么就送人了呢?”沈老太太瞬间就拔高了嗓音,愈发显得尖酸。
忽然又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我这儿媳倒是娶的好,把丈夫拿捏的死死的,成婚这么些年,只得一子,竟然也不许纳妾,这是要断我沈家香火!”
“母亲慎言!”沈故神色有些冷了下来,再是孝敬,也不可愚孝。
更何况如今分明是沈老太太的错,姜绮曼这些年打理家务井井有条,也不是没主动提过给他纳妾,都是他自己拒绝的,怎能怪姜绮曼。
“儿子此去江州,同行官员皆是未曾带家眷,儿子带上红袖已然是惹人鄙夷,若不是红袖此去为政务出了一点力,怕是这番回京,同僚就要在皇上面前参儿子一本懈怠政务了!”
面对沈故忽然的严厉,沈老太太的气焰瞬间就消了下去,缩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故也无奈,喝光了杯中的茶便起身了。
“儿子刚回来,累得很,就先回去了,母亲既然身子不好,就多谢谢,少操心费神。”
沈老太太嗫嚅着嘴唇,半晌没说出话来,只得看着儿子大步离开了。
心底更是把这一切都怪到看姜绮曼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