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镂月阁。
孙娉婷斜依在榻上,腹已经微微有些隆起。
不过十月中旬,她就已经比旁人多披了一件外衫。
清丽的面庞白皙的有些过分,隐隐瞧得起血管的颜色,薄唇微抿,一双淡眉微微蹙起,显出几分愁容。
门庭外传来一阵低而急促的脚步声,榻上女子总算是掀开了眼皮子。
“侧妃。”半夏推门进来,微微福了福身子。
又屏退了屋里其他丫鬟,才行至榻边,跪坐在女子面前。
“父亲如何?”孙娉婷淡淡的开口。
半夏微微抿唇,“大司马,此次太子殿失利,多半是六皇子已经和摄政王勾结在一起了,当年那件事终归留了些把柄,摄政王这些年一直在追查,难免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大司马的意思是,让侧妃好好养胎,事情需得从长计议了。”
“从长计议”孙娉婷垂眸,喃喃念了一句。
双手置于腹上,神色复杂。
“罢了,既如此,也是我与这个孩子的缘分。”
半夏不忍,“侧妃,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显见是上赐给您的,有了这个孩子,日后不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么。”
女子冷笑一声,美眸中是化不开的寒意。
“你错了,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却只是他庶子中的一个,半夏,你知道么,只有你无可选择的时候,才会珍惜仅有的东西。”
正因为贵妃母子有选择,所以哪怕有大师她是金凤命格,可也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侧妃来好听,不过也是个妾室而已。
大家都许诺,日后太子登基,一定叫她做皇后,但这话又有几分可信。
且不她体弱多病,只那太子妃一旦立下了,必然是圣旨赐婚,是能随便就休妻,让她去顶替的吗?
由妾变妻终究是为人诟病的事情。
即便是变了,那也是继室,而非元妻,资历浅的继室甚至没有资历深的侧妃有分量。
贵妃一贯是的好听,却只把她这个侄女当傻子骗的。
曾经她也是满心的欢喜,以为自己要嫁给喜爱的男子做妻。
她甚至想着一定要告诫自己端庄大度,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替表哥打理好后院,叫他没有后顾之忧。
一朝赐婚,却是太子侧妃,她不知受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后来贵妃又许诺,来日太子登基,后位必定是她的,可转头又物色起旁的女子做太子妃。
姜家四姑娘家世容貌都胜过自己,心智手段也不输,更是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若真叫她做了太子妃,皇后之位又怎可能是自己的。
入了东宫多年,她早就看清,自己不过是贵妃母子留的后路罢了,挑无可挑,才会轮到自己。
可是凭什么!
她也是孙家正经教养出来的嫡女,若不是贵妃私心,她是可以嫁一个高门做正经嫡妻的。
而不是像现在,如同一条可怜的狗一般,守在一旁,等贵妃发现旁人都不愿意吃那块肉的时候,才丢给她。
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照鼓模样,似乎是叫她得到大的好处一般。
真叫人恶心!
她是金凤命格,来日自然是尊贵的国母,既然他们不想给,那她就自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子近日心烦,想必肝火旺盛,你去叫厨房熬一盅清热泻火的汤,待会儿我送去紫霄殿。”
女子敛眸,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在此平淡了下来,依旧是那个温柔似水的太子侧妃。
“侧妃,芙蓉露用完了,太子身边的海公公前日来问了奴婢一次。”半夏试探道。
孙娉婷眼角轻扬,唇边是一抹柔和的笑意。
“既然要从长计议,那便接着调制一些送去吧,殿下用着好,自然不能缺了。”
主仆两个了一会儿话,便有丫鬟端了药进来。
女子蹙眉,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
半夏忙把盛蜜饯的八宝盒端过来,里头列着三十六种酸甜不同的蜜饯,正是解苦吃的。
“不必了,伺候着我睡一会儿吧,厨房做好了汤再叫我。”
孙娉婷摆手,也不上榻去了,就躺在了软榻上。
半夏忙拿了薄毯来给她盖好,就徒一旁守着了。
约么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厨房的人就做好了,是一盅冬瓜薏米老鸭汤,清热解火。
孙娉婷起身,换了一件藕荷色的交领广袖群,梳烟云髻,戴了几支素银钗子,耳坠也是羊脂玉做的红豆大的圆球。
整个人素净雅致,一如既往的叫人看着清爽又不失婉约。
坐着软轿一路就往紫霄殿去了。
这会子裴钰正心烦。
昭帝禁足他一个月,加之前些时候的削权,如今他已然是不能插手朝中任何事务了。
偏是裴钧的病治好了,正从蜀地回来,不急不赶的,约么也就二十来。
等裴钧回了京都,自己却还在禁足之郑
到时候定然要办庆功宴,嘉奖赏赐的。
届时他不在场,裴钧便能出尽风头,万一有朝中官员起了心思,就是裴钧收揽人心的大好时机。
“殿下,侧妃娘娘求见,是为殿下熬了汤。”海平声道。
这几日太子都不曾往瑞珠姑娘那儿去了,心底怀疑东宫里有旁人暗线,命洒查着,自己也没休息好。
“她不是怀着身孕吗,身子本就弱,怎么还走动。”裴钰蹙眉。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又有孕,还是表妹,心里虽烦躁的厉害,还是叫人把孙娉婷唤进来了。
“殿下,侧妃娘娘求见,是为殿下熬了汤。”海平声道。
这几日太子都不曾往瑞珠姑娘那儿去了,心底怀疑东宫里有旁人暗线,命洒查着,自己也没休息好。
“她不是怀着身孕吗,身子本就弱,怎么还走动。”裴钰蹙眉。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又有孕,还是表妹,心里虽烦躁的厉害,还是叫人把孙娉婷唤进来了。
女子穿着软底绣鞋,莲步轻轻,身姿曼妙,今儿穿的衣裳是不显腰身的那种,倒是叫人看不出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裕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孙娉婷柔柔的福身,刻意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冽婉转。
果然裴钰瞧见一身素净的女子,面色就缓和了许些。
“免礼,你身子弱,怎的不在屋里歇着,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得多注意些。”裴钰招手让她过来,牵着人坐下来。
孙娉婷勾唇轻笑,乖顺的由着他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