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急急的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母亲和大姐两个面色不大好的坐在一起。
“母亲到底何事叫我回来?”沈故耐心道。
大沈氏见老太太不话,这才先开口,“弟妹叫她娘家人接回去了。”
沈故蹙眉,“好好的姜家派人来接什么?”
“原是你媳妇与我争执,三丫头瞧不过去,不懂事推了她一把,谁晓得她竟怀孕了,摔了这一下就动了红,产了,如今正月里见血多晦气,叫外头知晓了不得绕着我们沈家走?索性府里有郎中,就叫郎中看着了,谁知弟妹身边的丫鬟偷跑出去把这事闹大了,姜家气势汹汹来把人带走了,还扬言要和离。”
大沈氏忙道,还不忘把自己摘清楚,面上更是一副委屈又颇带几分嫌弃的表情。
“绮曼产了?”沈故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和姜绮曼成婚多年才得一子,如今好不容易再有孕,居然他还不知道就这么没了。
沈故自然是气的,又心疼妻子又心疼孩子,偏眼前两个人,一个亲姐姐一个是亲娘,又不出什么重话来,只得忍下怒气好好问。
“绮曼产是大事,母亲和姐姐何苦去信那怪力乱神之,府里的郎中,叫我句不好听的,那平日里都是下头奴才们用的,怎可叫他来给绮曼诊治,如今是人被岳家接回去了没出事,若是这般拖着,怕是正月里我就得丧妻!”
大沈氏讪讪的,垂着头不敢瞧弟弟的眼睛,嘴唇抖了抖到底没话,只是瞟了一眼沈老太太。
后者也缩着头,自然是心虚的厉害,可是瞧着儿子这般疾言厉色的维护儿媳,心里也是不痛快。
“你如今是只晓得心疼媳妇了,我若不是瞧着你膝下子嗣单薄,我又何苦管路房中事,索性做个甩手掌柜,含饴弄孙岂不好?可姜氏成婚这些年一个妾室通房都不曾给你纳,如今你姐姐好心寻来一个会生养的姑娘,与你丰厚子嗣,却还遭得她一顿顶撞,若不是她心眼,今儿也不会产!”
这一下沈故真是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正月里头,大姑姐上赶着来给弟弟送妾,这搁谁不气!
且不大沈氏已经出嫁,就不该插手弟弟房中事,就算是为着沈故好,那也不该正月里就送来,这不是恶心人么。
外头瞧着还以为姜绮曼是多么不堪的主母,叫丈夫正月里纳一房妾室。
“大姐既然是嫁出去了,就只管好自己的事,如今沈家也不是没有当家主母,我也不是动弹不得了,到不需要姐姐回来替我打理家事!”
大沈氏一听这话,顿时就哭爹喊娘起来,“三弟啊,姐姐我一心可是为着你好的,你那媳妇也忒的善妒,如今你膝下只有纪元一子,姐姐我是替你着急啊,虽我是嫁出去了,可我终归是信沈,如今却是弟妹管家,倒是叫我娘家也回不得了呀!”
瞧着女儿这副模样,沈老太太也心疼的不得了,本就对儿子有怨气,这会子也抱着女儿,母女两个一道哭。
沈故真是头大,只是妻子此番受了这种委屈,沈老太太这些年愈发刁钻刻薄,他如今为着家室安宁,也不得不做什么了。
终归是没叫老太太和大沈氏的哭闹弄得心软,严肃了面色,沉声道。
“母亲这些时候总身子不好,既如此,不如就回祖宅去,索性就在卞昌离着也是不远的,叔伯弟兄都在,也可照顾着叫母亲好好休养,儿子得空便去瞧您。今日十二,待会儿儿子派人传信回去,叫收拾一番,母亲明日走,正好是过去祖宅过元宵的。”
听完这话,沈氏母女哭声戛然而止,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故。
半晌,沈老太太才抖着嗓子开口,“你你要把我送走?”
“祖宅静逸,适合母亲安享晚年。”沈故十分平静。
“你这是不孝啊!枉我辛辛苦苦将你抚育成人,如今你为着一个外人要把我这个做亲娘的送走,那姜氏就那么好?勾着你连孝道都不尊了,你这是要我去死啊!”
沈老太太哭喊,一句外人不禁让沈故也寒心。
原来他和姜绮曼成婚这么多年,自己的母亲却一直把自己的妻子当做外人。
这些年来,沈老太太一直立规矩,晨昏定省,姜绮曼除非是病的起不来了,都是一日不差的去给老太太请安。
遇上大年节,老太太生辰,更是尽心尽力的操办。
偶尔老太太病了,更是衣不解带,替他照顾在身侧,饶是如此,沈老太太竟然也是依旧把姜绮曼当成外人。
这般怎能叫人不寒心。
“绮曼嫁进我沈家多年,为我延续香火,母亲怎能称她为外人,这些年来,府里上下谁不赞一声绮曼孝顺,母亲你究竟是还想怎样!”沈故终究还是恼了。
大沈氏垂着头不话,沈老太太只是低低的哭,也不言语了。
沈故十分无力的抬手揉了揉眼角,疲累道,“母亲当知晓,儿子能有今日,全是岳父提携,绮曼贤惠,娘家是太傅府,更有一个侯府的外祖家,这般家世,已然是儿子高攀了,您还要怎么闹?”
见沈老太太依旧闷着头,沈故叹一口气,继续,“倘若真的和离了,儿子在朝堂上可还能有立足之地?文官之首有姜太傅,武官之首有忠勇侯,您是想叫儿子与您一道去卞昌老家种地么?”
“大不了我日后不再管你们就是了,回祖宅去,我却是不肯的。”沈老太太倔强道。
在京都过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生活,纵使回了祖宅也不会变,可终归不是在京都了,她自然不愿。
沈故叹气,不再这个,只是岔开话题,“大姐还是早些回府去吧,想必三丫头今儿也受了惊,以后到不必来府上了,省的见着尴尬。”
大沈氏呐呐的,瞧一眼老太太,见她也偃旗息鼓了,只得是灰溜溜的走了。
送走了大沈氏,沈故叫人安顿好沈老太太,就立即驾马去姜府见妻子。
自然也派人去找了沈氏来。
出了这种事,总要沈家人来个话,表个态的,只沈故一人来,却是不足的。
沈氏听了信儿,也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好在丈夫体谅,也叫了马车送她来了。
姐弟两个差不多时候到了姜府门口,刚好一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