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岫绕了一段路,最后还是率先到达了终点,但看到只有游寅黑着个脸站在那旗子那里,心里又开始犯怵,便退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下,等了一会儿,和祁九绅他们汇合后才一起到终点报道。
游寅记录了他们的到达时间,并收回了他们的信号球,对他们的狼狈模样也毫不惊讶,简直就像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随后,他便给三人指了另一条路,要求他们从那里下山。
这番稀松平常的对话反而让祁九绅又警惕了起来:“等会,别下山路上还有什么机关陷阱了吧?”
游寅笑了一声:“你们别贪玩乱走,按我指的路下山就没问题。”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下山。
走之前,李云岫姑且还是跟游寅汇报了一下刚才符柠那边的情况,但游寅只是让他们自行回去,不要多管闲事。
下山路上,须锦他们也对李云岫刚才提到的事颇感兴趣,一个劲地打听,毕竟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冬季拉练,大家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但只看到最后一幕的李云岫也不知道具体内情,对她们那边的情况也没法说什么,让两人颇为扫兴。
而三人,终于从紧张气氛中松下来,这时才开始真切地体会到身体上的疲累,饥饿感、体力虚脱、淋雨后的受凉、各种擦伤瘀伤,操练时神经紧绷时还不觉得。现在,忽略的伤痛都开始成倍成倍地袭来,他们最后基本是一边叫唤、一边拖沓着来到健疗院的。
须锦因为带伤长途奔袭,被要求严格卧床一周。祁九绅淋了最多的雨,没过几个小时便开始咳嗽、流鼻涕,重感冒估计是躲不过了。李云岫也好不到哪去,在最后一关勉强使出的灵术也是超过她身体所能承受范围之外,更别说她前段时间还一直在调理,现在也得重新细细疗养了。
共同渡过难关完成拉练,回来时却都披伤带痛的,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倒多了些战友般情谊,聊天的氛围也好了很多。
次日上午,各组拉练的成绩便已在班里传开了。
在路上遇到各种麻烦的李云岫一组,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肯定是垫底无疑了,最终成绩竟然还能排在中位,倒是意外之喜了。
而垫底的,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言怀笺一组。
“诶诶,岫岫,还真跟你昨天说得那样,怀笺最后一关的时候跑下了山,符柠闹脾气一直呆在那坑里不出来,最后好像是芮教官亲自上去把她强行带出来的。她们脾气怎么比祁九绅那家伙还犟。”须锦一边摇着头,一边感叹道。
李云岫叹了口气,不由得有点担心:“你说她们最后会怎么算啊,怀笺中途退出的话,整组成绩不就完全作废了吗?不过就算她留在那,符柠估计也会一直闹别扭,估计结果也是一样。”
“你这说的,我突然可怜起司若妍来了,”须锦撑起身子,半坐卧在病床上,拄着下巴说道,“你说,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天大的事,居然连拉练的成绩都不管了。想想我们碰上那么多麻烦,都没放弃,还坚持下来了。嘿嘿,我们是不是还挺厉害的!不过啊,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本来就不是合得来的三个人,当时为什么非要组成一组呢?”
别说李云岫不知道,班里议论纷纷的,也没有人能解释。而且,事后两位教官也并未对他们做任何说明,班上一度传着各种猜测。
十二月,作为学院专门的冬季拉练时段,提前完成拉练的班级便有数日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倒也是让李云岫他们稍微有所安慰的了。
李云岫并没有什么大的外伤,也不愿老呆在健疗院,便经常溜出来走走,好像也是跟龙潜学坏了?
某天午后,她意外在操练场附近撞见了言怀笺。
“怀笺,你。。。最近还好吗?”即使没看自己的表情,李云岫也知道肯定是无比僵硬。前不久因白星怜的事,一度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但现在想到对方的处境,李云岫又还是心疼起她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安慰呢,还是该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聊天。
言怀笺本人倒是没啥在意的样子,至少表现得是这样。她摊摊手,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了,我敢作敢当,早就做好打算了。这步,现在就得去被总教官念叨了,呵呵,离上次被他说道可没过多久呢!”
“你现在要去找教官吗?”
言怀笺点点头:“那两位教官叫了我们三个人,估计是要清算一下这次的事了。”
正说着,两人听到前面好像有些动静。
现在这个时候,木系操练场上应该没什么人在操练才对,不知道是谁在吵闹呢?
两人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对视了一眼,便随后跟上前去----还真是芮嘉惠和符柠!
应该是因为等会要商量冬季拉练的事,所以她们才在一起的吧?但这场景,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芮嘉惠紧紧拉着符柠的手腕,全然不像平时那般优雅自如,一脸的焦虑和无奈,而另一边气急败坏的符柠则涨红了脸,那任性无力的样子比起平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反抗起来,也全然不忌惮芮嘉惠教官的身份,直接上手便是又抓又打的,把站在角落的两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符柠,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真以为现在还是在杨禾州,谁都宠着你惯着你吗?!”芮嘉惠的声音略带嘶哑,甚至还有点颤抖,“不要把我们都当傻瓜,怀笺中途放弃,擅自离队纵然有错,可你就没问题了吗?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司若妍在考核前夜偷偷跑进游寅总教官的房间,窃取拉练内容的事吗?”
听到这话的符柠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瞪大,遂而一阵疯了似的狂笑:“所以你们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放任我们在那里,就等着拉练结束后来兴师问罪是吧?!怎么样,是不是看我们特别像看跳梁小丑一样?好一个钓鱼执法!真行啊,芮、嘉、惠教官!”
芮嘉惠无助地摇摇头,不知为何,全然没有了身为教官的威严和气势,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愤怒:“不该这样,不该这样,你不该是这样的啊!我从来没要求过你非要拿第一什么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作弊行为,这比你单纯成绩不好更令人失望,你知不知道?”
“啊!是啊,可不就让你失望了吗!”符柠大力甩开芮嘉惠的手,冷冷地说道,“我可不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人,不懂礼教、刁蛮任性、灵术也没什么亮点、更没有操守,让您失望了啊!”
“柠柠----!”
“别这么叫我!”符柠一声嘶吼把芮嘉惠也吓得愣在原地,她紧握双拳,眼角泛着泪光,眼神里不知为何,满是愤怒和恨意交融的复杂情感,仿佛她面前的不是教导她灵术的教官,而是与她有纠葛纷争的仇人一样。
李云岫两人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阻止,这会也呆住了。那两人的气氛明显怪怪的,以至于让她们不知该如何插手。
芮嘉惠也是一脸失神的样子,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里泛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深情和悲伤:“我们非得这样吗?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亏欠了你们,可这也并非我本意,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坐下来。。。”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符柠渐渐地泣不成声,情绪越来越激动,带着哭腔吼道,“当初是你不管我和哥哥,我才八岁你就离家来到这,再也没回来过!现在你在这装什么贤妻良母!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