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怀笺环顾四周,自己这妹妹的大声喧哗已经惹来不少宾客的视线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声呵斥道:“言怀境,够了!今天可是你母亲的寿宴,别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就在这瞎说,在没惹出更大的事情之前,赶紧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
听到她的责骂,言怀境反而更来劲了:“我没有胡说!是母亲大人亲口说的,他的母亲来自原来的风系第一家族,本是御外军的头头,后面嫁给了当时还只是普通术师的府长大人。可没想到,人家府长大人心里早就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婚后也根本不理她。她嫉妒成魔,最后变成魔灵,在神武州内到处杀人放火,整整四天四夜。喂!你敢不承认吗?!”
苍扬看着眼前这矮他一头的小姑娘,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审判官一般,还用食指指着自己,可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听到这番话,他竟也不恼怒,只是笑笑:“意思,倒确实是这个意思,我不会否认。”
言怀笺瞪大了双眼看着苍扬,一时间,她竟不知道是该惊讶于言怀境所说的惊天丑事,还是该惊讶于苍扬对此事的态度。
“哈!我就知道,看你还帮言怀笺那个野种,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言怀境双手叉腰,来回踱步,丝毫没有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继续步步相逼,“要不是你父亲是当今府长,你以为凭你母亲做的那些丑事,你们还能在亚洋大陆生活吗?没被千刀万剐、灭九族就不错了!不过,也是天有眼,曾经不可一世的幸家也因为你母亲一颗老鼠屎就这么堕落下去了。我说嘛,现在我听都没听说过,想必都躲到深山老林里,等着老死了吧。哈哈哈哈!”
言怀笺拉了一把言怀境,冷冷说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言怀境一把甩开她的姐姐,还朝她吐了吐舌头:“我就要说,你管我?!要我说,你母亲和她母亲都是一路货色,明明男人都不要她了,还赶着往前凑,不----要----脸----!女人贱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怜又可叹哟。。。”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她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言怀境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怎么可以?!
她一个外系野女人生的孽种,本该被掐死在娘胎里,也幸得自己母亲愿意收留,还给了她言家大小姐的身份,可她现在竟然敢打自己----言家正室所生的正统继承人?!
言怀境大声尖叫:“言怀笺----!我要杀了你!”
下一个瞬间,她却被姗姗来迟的言怀坤等人拉住了。白水欢一边安慰着气到不行的言怀境,看着她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又心疼又火大,正待起身为她主持公道,却被言恒一把拉住:“够了!还嫌境儿闹的事不够大吗?!幸家入魔的丑闻,连中央府的那群人都不敢擅自谈及,你怎么敢直接跟境儿他们说?!”
言恒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坚定。
多年夫妻生活,白水欢知道,这会,他是真的生气了。
午,白水锡和言怀坤就因为不知行情,对苍扬无礼,现在又轮到言怀境当众戳破苍家最恶劣最隐秘的丑闻,别说与中央府交好了,苍家能不因此对言白两家记恨都要求老天保佑了。
白水欢只能暂时压抑对言怀笺的愤怒,努力挤出一分笑容,安慰着言恒:“阿恒啊,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把这种秘密跟小孩子说啊!许是刚才我跟水锡谈话的时候,被境儿听到了。她也是不懂事,并没有恶意的,等会我们好好跟苍公子赔罪。。。”
但一转头,两人却发现言怀笺早已拉着苍扬走远了。他们本打算跟去,但会场里宾客却异常骚动,他们只能暂时留在会场维持秩序,并暗暗期待那两人别再把事闹大了。
但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被拉着跑的舆论主角----苍扬,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既不气恼,也不愤恨。
待到他们跑出好远,言怀笺转身看到他这模样,不由得气从中来:“你难道就不生气吗?!言怀境她当众这么诋毁你的母亲,还把你母亲家整个家族都骂了个遍,你难道都不感到恨,不想马就杀了她吗?!难道。。。你真的就能任她随意说你母亲。。。”
那个词,对女性无比恶劣的那些词,言怀笺没能说出口。声音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反倒是泪水毫不争气得流了下来。
她知道,她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能说出口,仿佛只要说出来了,就是在承认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不知羞耻、如贱人一般的存在,承认被这样的父母孕育出来的自己也是这般低劣、可恶的存在。
苍扬走前,轻轻地拍着言怀笺。
从认识她起,她一直是那般高傲坚强,而第一次哭得这么不能自已却是因为自己,那豆大的眼泪伴着汗水留下,任他如何拂拭也不能擦掉。如果言怀笺此刻抬头,一定能看到此时的苍扬,那深邃的眼眸里,蕴含着的温柔与悲伤交织的神色。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你妹妹所言不虚,我母亲与父亲最初的结合确实不是因为爱情,母亲也确实是因为爱而不得入魔,成为屠城杀人的魔灵。她是我母亲,我当然不能否定她,自然也当接受她的罪与过。如果我连面对她曾经所作所为的勇气的没有,这才是既对不起辛苦生下我的她,也对不起因她而无辜死去的千亡灵。”
“可是。。。可是。。。”言怀笺依旧止不住地哭泣,她想反驳,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她原本只当这男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登徒子,却没想到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下,隐藏着那么深的黑暗和沉重。
苍扬轻轻地搂着面前的女生,继续温柔地安慰着她:“我明白你为何而哭,我也不是不难过、不悲伤,只是,眼泪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流过了。你也不必对你妹妹过度苛责,她不过是把其他人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罢了,就像言夫人一样。你以为在场宾客里,有多少是真不知道以前我母亲这桩事的?那么大一件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碍于我父亲的身份,不敢言语罢了。”
“你倒是看得开。。。”言怀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只是。。。你母亲的那件事,我也确实从没听说过。”
苍扬耸耸肩:“不,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对号罢了。”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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