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正当白书剑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外响起了林茉茉清脆的声音。
白夫人和白书剑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不明所以。只见林茉茉正朝大厅里走来。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上衣下裳,头上还戴着生辰宴那天她以为是白书剑送的那对步摇,应该是刚来,外面的披风还没来得及解下,两只手藏在袖子里,额前的刘海稍稍有些凌乱。她和平常一样笑得活泼,笑容里依旧不谙世事,甚至有些雀跃地走到白夫人的身旁,笑着说:“伯母,您不必为难小白哥哥。”
说完,她立马转身,面对着白书剑,收敛住了脸上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白书剑,从今以后,我,林茉茉,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伯母,我改日再来看您。”林茉茉说完,朝着白夫人鞠了个躬,再没看白书剑一眼,毅然决然地走出了白府。
白书剑望着林茉茉离去的背影,她衣袂飘飘,头也不回地踏出了白府的大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决绝。印象中的她,从来都只会天真纯洁地笑着,或者假装气势汹汹地大吼大叫。而刚才,他看不懂她的眼神了。
林茉茉对白书剑的心思,大概除了白书剑,周围的其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两人青梅竹马,记得林茉茉一次见到白书剑时,是白尚书和白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到林府做客。那天林茉茉扎着灵根小辫子,白书剑一看到她,便伸手揪她的辫子玩,家中年纪相仿的孩子只有一个哥哥,他看着小辫子不知道多新奇。后来两人在院子玩,林茉茉听到树上的鸟叫声,吵着闹着想要树上的黄鹂鸟,白书剑小小年纪,硬是爬上了树,掏了个鸟窝下来,虽然鸟儿早已不在,林茉茉看见鸟窝,依旧高兴地又蹦又拍手,奶声奶气地叫好:“小白哥哥真厉害!小白哥哥真厉害!”从那以后,林茉茉便“小白哥哥,小白哥哥”地叫着,男孩子一块儿疯闹时,她总有跟不上的时候,白书剑便扮着鬼脸嘲笑她:“林茉茉是个大笨蛋!”这时,林茉茉便插着腰,大声囔囔:“白书剑,不许说我笨!”
京城中最近关于他们两人的风言风语,林茉茉自然是听到了的,她一边有一些大家闺秀的架子,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心中又有些小女孩的心思,偷偷地欢喜。
“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双儿看着自家主子一个人傻笑,好奇地问道。
“你一个小丫头,不会懂的。”林茉茉笑着说。
“我怎么不懂?”双儿绕道主子面前,冲着她说:“小姐你是在想小白公子,在想最近京城中百姓们说的话,在想当白家的二少夫人!”
“你个臭丫头,瞎说什么?”林茉茉娇羞地反驳,作势追着就要去打双儿。
“小姐小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双儿也跑,“小白公子!”边说边跑。
“好你个臭丫头!”
……
于是这天,她满心雀跃地去找她的小白哥哥,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他和白夫人的一番谈话,他看起来是那般心烦意乱,那般情不甘情不愿。林茉茉想:是啊。一直都是自己跟在他的身后,他却从来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被人误会了自己和白大哥的关系,他置若罔闻。别人传二人的闲话,自己满心欢喜,他满是厌烦……林茉茉心灰意冷了。
话说那日顾云起和孤雁出去后,便径直来到了顾家的玉器铺子,原来真的是来了一位贵客。
来人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伯,自称是汪府的远亲,说是要订制一件玉器。顾府开门做生意,订制玉器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位客人订制的东西比较奇怪,说是要一件观音,一件七尺高的玉观音。平常定制观音的人倒也挺多的,送礼的啊,供奉的啊,求子的啊,各式各样的都有,只是很少有人订这么大一尊。况且这么大尊观音,从选材到定型再到打磨,哪怕是最熟练的师傅,最少也要两个月的功夫,但是这人要得急,要赶在除夕夜交货,而现在已是腊八。
“顾公子!”老伯拱手说到,“早就听闻顾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来的路上孤雁已经把情况大致告诉了顾云起,所以他看着来人,客套地回话:“您客气了,承蒙大家的照顾,顾某只是混口饭吃。”
“顾公子太谦虚了。”
顾云起礼貌地微微点头,客套话说完了,下面是正事,转而道:“听掌柜的说您要一尊七尺高的观音,还得赶在年前交货,您也知道,这玉观音本就是一件费功夫的事,您订的这尊观音高达三尺,选材、定型、打磨,最快也要两个月,不知您可否宽限几天。”
“不瞒顾公子。”那老伯说:“我也知道要得急,黄某特意来到京城,就是听说京城顾家的玉器匠人手艺超群,特来拜访。”
“是汪大人推荐您来的?”
“正是汪家。”
顾云起一时不解,前几日汪诗琦的事情,应该是惹恼了汪家,即使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汪家也不会好端端给他介绍生意,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不过疑惑归疑惑,顾云起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不能明面上开口拒绝,于是说:“七尺观音,原料一时难寻,还望您宽限两日,容顾某找寻上好原料,两日后再答复您。”
黄伯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如果找到了原料,这桩生意便做;如果找不到,只好作罢。不过他要得急,纵观整个玉器届,也只有顾家有实力解下这桩生意,所以只好耐心等待。便说:“劳烦顾公子。”
“周掌柜,送客!”
黄伯走后,顾云起立刻交代孤雁,去查查这个黄伯的来历,和汪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孤雁的办事效率一向让人放心,第二天,他便带回了消息。原来这黄家的祖上和汪夫人的祖上,也就是汪诗琦的娘,两家是连过宗的,汪夫人已经病故,黄家光景也不太好,两家早已不走动。只是去年夏天,黄家的女儿被选进宫去,成了妃子,一家人重回往日风光。可这眼看着一年过去了,这位娘娘迟迟没有一儿半女,黄家便想着借今年除夕进宫的机会,向娘娘进贡一尊送子观音。送子观音,还是要送进宫的,黄家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决定订制一尊七尺高的观音,一来祈求娘娘早日有喜,二来也是送给皇上。所以才有了黄伯亲自进京的事。
这么大的工程,黄家身处偏远小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左思右想,想到了汪家,听说汪大人在京城做官,应该认识这类人。于是黄家修书一封,寄给了汪家,汪大人接到信时,恰好汪诗琦也在身边,汪诗琦一听,马上想到了顾云起。
“主子,黄家接到书信是半月前,接着立马动身,昨日才到达京城。”孤雁说。
顾云起点头,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半月前还没有送当街送银子那桩事,汪家给他介绍生意也正常。
“吩咐周掌柜,可以着手开始了。”顾云起安排。顾家虽然不缺这一桩生意,但送上门来的生意岂有不做之理?况且还有一个月就是除夕,也可以让工匠们多拿点工钱回家。
话说那日汪诗琦和李莎莎羞愧离开后,汪诗琦浑身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赵青橙,三番两次和自己作对。
“诗琦,现在怎么办?”李莎莎开口。装病被识破,还是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她感觉有些丢人。
“莎莎,你放心,今天我们受到的屈辱,总有一天,我让她赵青橙十倍还回来。”汪诗琦咬牙切齿。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这个赵青橙看起来不好惹?”
汪诗琦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说:“今天让你出丑了,对了,你不是喜欢我那对耳坠吗,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诗琦,我们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李莎莎说。她家和汪家比,还是差一些,和林家、顾家、白家比,更是差远了,所以她很珍惜汪诗琦这个朋友。
“总之谢谢你。”汪诗琦说。汪诗琦知道,她身边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大都是虚情假意,只有李莎莎是正的拿她当朋友。虽然她有点瞧不起李莎莎的家境和姿色,但人终归是要有朋友的。所以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汪诗琦正愁找不到好办法对付赵青橙,没想到机会就来了——黄伯。她想起来前段时间黄家打听玉器的事,她推荐了顾云起。这下黄家来人了,她又有机会可以接近顾云起了。
汪诗琦突然开心了起来,赵青橙不好对付,那她直接从顾云起下手好了。她就不相信,凭她的姿色,顾云起会不动心?以前只是没有机会和顾云起一起,上次她不是帮顾云起解决了硝石案吗?这次借着订制观音的机会,她可以好好的和顾云起相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