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时是被怀里的人烫醒的。
临近天亮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怀里的人开始发烧,脸色酡红,还不停的在哼哼唧唧的哭,但就是喊不醒。他赶紧起身披上衣服就要带她医院,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疯狂震动,他本不想管,可发现是她的手机,还是拿了起来。
“南南?你在哪里,我都找你一晚上了,你......”打电话来的是阿予,电话一接通,她就在另一头着急的发问,完全没注意电话另一头的人到底是谁。
“他在我这里,发烧了,我要带她去医院。”澎时不耐烦的打断她,
“弟弟?你等一下,她除了发烧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她突然想起来昨晚在黑森林门口路灯下看见的那一幕,不会是又发病了吧?
“叫不醒,一直在哭。”他很不耐烦的说完,就打算把电话直接挂断。
“停!!!!你不要带她去医院,我马上来!!!”阿予发现了他的意图,立马打断了他,并且在电话里强调了无数次不要送林以南去医院,并且问了他家地址表示自己马上就到他家。
澎时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但张斯予肯定要更了解她,就暂且听她一回吧。
张斯予来的确实很快,不出20分钟就准时出现在了他家门口。她手里拎着一大包药,开门后就直接问他林以南在哪里,就去给她贴退烧贴,喂药了。期间林以南一直没醒,眼泪也一直没停过。
澎时看着她的动作,无比熟练不带一丝停顿,似乎这样的事情做过无数次。
她帮林以南用酒精擦了擦四肢,帮她盖好被子,示意澎时去客厅有话和他说。
两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更别提像这样独处聊天了。阿予熟练的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燃油又像是想到什么动作一顿,突然看向他。
他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玻璃的烟灰缸放到她了面前。
“昨晚,我看见你们了。”她熟练的将手里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澎时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连一丝别的情绪都没额外露出。
“她经常这样?”他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你喜欢她。”
“她到底怎么了?”
“呵,”
两人都在自顾自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小孩,你不适合她。”她将手里的烟摁了,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适不适合我要她自己和我说。”澎时并不像听见这些话,
“你只会继续害她,她今天发着烧躺在你的床上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是意外,”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意外?你自己能说服你自己吗?”她突然笑了,然后拿过自己包,从里面掏出几个白色的瓶子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些你在她的房间应该见过吧?哦对了,包装不一样,但里面的药片也是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只看那些药一眼,他就莫名的心慌,似乎那些小小的药品里装着什么不知名的恶兽,会突然冲出来撕咬他。
阿予冷眼看了一会儿他的反应,然后随意拿起一瓶药,
“哦,我忘了,你应该是不认识这些药的,但是它们都有同一个作用——抗抑郁。”
她的话就像一句重锤敲打在他的耳边,“怎么会,她明明每天都.....”
“都很开心,都在笑?”她截住了他的话,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阿棋两个人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从悬崖下的深海里捞上来的吗?第一次我们发现她病的很严重的时候,她就是满脸笑容的在阿棋面前跳下悬崖的。我们陪她在三院住了很久才让她活出了一点人样,结果你才来没多久,就让她的病复发了那么多次。”
她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刀刀扎在他的心上。他眼里满含同意的看向她,郑重的向她承诺:“不会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再......复发的。”
“不会?她的病,连医生都不能保证会永远不复发。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凭着一腔热血的爱意就轻易保证说你会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可是‘一直’这个词,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就连至亲血肉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拿什么来保证?”
她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能给她什么?你现在说你喜欢她,可是等哪天你厌烦了她,嫌她脆弱,嫌她每日都要看见你,嫌她的眼泪,转身就离开的时候,你要她怎么活?”
“不会有那一天的。”澎时突然抬头望向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希望你说到做到。”她本来也不是来棒打鸳鸯的,只是来稍稍‘提醒’他,毕竟她发现南南似乎也不是那么排斥他,
“嗯,”
为了不然林以南多心,两人都选择瞒着她来过的事情,包括她‘卖马’的事情。
当林以南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腰上横着一只强劲有力手,她努力的将眼睛睁大想要看清这只手的主人。结果眼上反而被覆上一只大手,
“饿吗?”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他们......离得很近。
“不饿。”她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头也是昏的,没有什么想吃东西的欲望。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一点,“你吃一点好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有一丝脆弱,仿佛生病的人是他。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然后起身离开房间。
他先去了隔壁的卫生间,捧了凉水洗了一把脸,将自己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然后去厨房将一直热着的白粥抬到房间里。
林以南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粥,尽管她真的没胃口,也还是听话的就着他的手吃了点。没吃几口她就开始恶心,但她忍住了。她的所有动作都被一直注意着她的澎时看到了,看她实在吃不下了,也就停了手,然后又将她吃剩的那碗白粥喝了。
他把碗摆在床头,然后掀开她的被子一角,自己躺了进去。又将她捞回自己怀了,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