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了的,就要让他变弱。弱了的,就要让他变强。否则怎么乱?”
“你有着万象望气术,又有着昊天镜,能断吉凶,看大势,显未来,所以你是最好的执行者,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我知道了。”
夏清玄走在冰冷的黄沙上,这里日夜温差很大,天穹开阔显出孤独的星河,他身后还随着两个男人,一个带刀,一个什么都没带。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是那种丢入江湖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存在,但他们的表情却很奇怪,漫步在沙漠本就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但他们两人却有说有笑,说的不是谈武论道,而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比如:
“你这臭蟑螂还欠了我三壶美酒”,“耍刀把式的,我就不还了怎么样?”
“今晚希望能遇到个绿洲,抱着妹子喝着美酒。”“做梦吧你。”
两人谈谈笑笑,紧随在夏清玄身后,有夏清玄的存在,这一路几乎不可能遇到劫匪,也不可能迷了路。
无论他们曾是谁都不重要,他们现在不过是一起西行的三人。
夏清玄忽地停下脚步,心底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抬手掐指细算,
再一仰头,只见茫茫星海里,一颗的星辰悬于北方的天穹,明亮璀璨,光彩夺人,几乎压下整个北方所有星辰的亮度,
只不过,这颗星辰周围,竟却再无一颗伴星。
最明亮,
最璀璨,
也最孤独。
她缓缓吐出四个字:“王星,天煞。”
那随着她的两人也停下了说笑,他们知道王星天煞是什么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天煞孤星”,
这是一种非常凶狠残暴的命理,人生起伏大起大落,有着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大命局。
历史上凡曾有过这等命局的人,无不是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大英雄大豪杰,亦或是大枭雄,再或是无敌于当世、如魔似神的狂将。
夏清玄神色动了动,又开始掐指计算,目光再一撇。
“贪狼已入辰戌丑未四墓之宫,遇火成吉,阳极而阴,杀命桃花,所谓贪狼铃火四墓宫,豪富家资侯伯贵”
她口中念念有词。
那两人已经听不懂了,毕竟他们不是搞这个的,术业有专攻,面前这姑娘是个专家。
“二星欲同宫,显一命局,这是什么命?
贪狼遇火,天煞王星?”
一颗璀璨的孤星照耀北方。
落在夏极披散的长发上,糅杂着的白发反着微光,显得尤为清晰,红尘茫茫,白发深。
这一战,他收获很多,可以借为契机,巩固自己的第十一境。
半路上,他察觉黑狐王看他目光有点不对劲,似乎隐约有着一股“别样的感情”,他问了问,才知道黑狐王遇到过大梵天。
大梵天的精神法门尤为强烈,估计黑狐王是中了招,在她自己的幻境里不知道看了什么,以至于影响了她的心境。
解决方法很简单,夏极拉着她坐在树下,为她再诵经一遍,以他强绝的精神力消抹了大梵天制造出来的幻境影响。
等到黑狐王再睁眼,她犹然记得那些幻境里的事,记得自己与眼前这位年轻而强大的皇子隐居深山、相知相爱、之后还结婚生子、再之后又看着他战死沙场、自己则是在山林之中郁郁而终,
但这些幻景都已经淡了,她不再深陷其中,也不再期盼那些事会发生,殿下终究是殿下,她终究是她,
一人一狐的世界从未那么完全地贴合在一起过,
情感也从未如梦幻泡影中一般过,
这都是她自己的臆想,
如今,梦醒了,她道了声谢。
夏极看她辛苦,又指点了她几句,然后送了她一串护身的如来念珠。
黑狐王把八百死士令牌交还了出来,
而死士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全部死尽了,五皇子这沿路布上的杀手可不少,一重接着一重,这八百死士能勉强挡住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八百死士令牌”终究不是神物,再显时竟然直接崩碎了。
“殿下,我”
“没事的,杀生,一切皆有寿元,这法器不过是刚好到了。”
夏极安慰了她一句,然后道:“先回去吧。”
“是。”
黑狐王从他身边掠走,向着远处急速而去,渐渐影子再不见了。
夏极来时是飞来的,回去时却是想走。
一边走,一边消化巩固这十一境,
皇都如果出了大事,胡仙儿会通过“皮卷契约”告诉他,而他亦是可以通过这法器给小苏报个平安。
春赏百花,百花开了一路,他也不走官道,只是挑着些乡间小道行走,暗金蟒袍化成了暗金色衣衫,
纨绔子弟,风流才子的那一款,
他脱胎换骨,便是在无人的地方显出了自己的第二身。
这样,
神武皇子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谁也找不到他了。
他抓一柄春色应景的山河扇,拎着一坛醉生梦死的上好佳酿,
走到之处,
年轻的女人们都忍不住偷眼看他,
经过马车的富家小姐们还会假作无意停下车与他搭话,
行走在山川大泽里的女侠问他要不要结伴同行,
游山玩水,踏青赏春的才女们问他是哪家的贵公子,
他统统拒绝了,
他只是体验着这决然不同的身份,决然不同的心境,这也是十一境带来的好处,
试问人生长河,有几人能跳出自己原本的框架呢?
这一路,
有人时,他便是走的慢些,
没人时一步下去就是百丈。
婴儿需学着走路,到了十一境,气血却已经雄浑到了一种“需要凡人仰望的地步”,换句话说,夏极此时如果在自己手臂上戳一针,而他又不加控制,血液喷出都可以直接杀人。
如果他在自己流淌的血管里戳上一针,这血液能直接穿透巨石,甚至钢铁。
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召唤师、法师类型的十一境”,他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完全取决于他手上抓着什么法器。
但即便如此,十一境终究是踏上了天,
他的血已经太浓缩了,
这就是一个被死死塞在人皮里的神佛。
夏极走过这一路,这一路上有不少地方是苏临玉曾经带他游玩过的地方,他都是故地重游,吃了一碗当年吃过的凉面,点了一份当年点过的馄饨。
然后,数日后,他来到了一条小溪前,溪名“凌波”,当年玉妃带着他与小苏在这里玩耍,抓鱼,烧烤,让他体会到了不少家的温馨。
他才停在溪边,就闻道了血腥味,他神识稍稍放开,感到了那血腥味的来源是在一里外,估计是有人受了重伤。
他本想着让开,但忽地神色一动。
因为,重伤者,是地府阎罗,亦是太子古尘。
他,
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