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令便是燕北十八家镖局总镖头的令牌。
邝钟山三十二岁当上宁远镖局总镖头,四十二岁被燕北十八家镖局共举为总镖头,如今执掌燕云令十七年。
今年秋天他就要庆贺六十大寿。
六十岁依然可以每天清早练功一个时辰,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依然每周要应付六个侍妾。
邝钟山觉得自己这辈子很知足。
可是怎么能就这样知足然后去死?
邝钟山一声大喝,在门外已经守候了一天的祁玄立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弟子。
“传令十八家镖局的总镖头,从速赶来。去请贺庄主,孙掌门……我给邝远写信。”
祁玄领命而去。
邝钟山跌坐在阔大的扶手椅中,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外。
书房的门已经一天没有关了,屏风早已撤去,视线无遮无拦地落到庭前的池塘里。
池塘里的太湖石还是他五十大寿时他的老兄弟,镇远镖局的总镖头魏启特意从江南挖来的。
他邝钟山义名满燕北,镖行的这些年顺顺当当,兄弟们敬他爱他,到底是谁要杀他?
“老爷,吃点儿东西吧,不然身体吃不消的。”娇美的侍妾端着汤碗,一脸忧色。
“不用了。”邝钟山摆手。
谁知道有没有毒。
不过……好像之前死的五十四个人倒都没有被毒死的。
据说都是堂堂正正一击致命。堂堂正正这个词……真讽刺啊!邝钟山想,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真面目的杀手,哪里谈得上堂堂正正?
他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据传言,都是咽喉一剑,一剑封喉。
这个春雨令主,武功得有多么高呢?
他的手指不由得落在自己喉头。另一只手握紧了横在桌面的金刀。
夜半时分,玉兰山庄庄主贺天图,伏虎派掌门孙陆都赶到了。
“哥哥,那春雨令主简直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誓死护你!”孙陆怒形于色。
“我已经加派三重护卫,所有的护卫都要知根知底,大哥你放心,那春雨令主绝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无声无息地接近。”贺天图更加沉稳。
春雨令主的行事风格大家都知道。
“天一亮老四,老六……他们也快要到了。”邝钟山道。
我的兄弟们都来了!春雨令主,三天,你给自己留三天,现在还剩两天!
邝钟山只觉得心跳如鼓。
第三天黄昏时,跑死了两匹马,离得最远的魏启也赶到了。
“大哥!我就不信那春雨令主当真三头六臂。我们这么多人守着,定当护你平安!”魏启看到两鬓斑白的邝钟山,眼眶不由得发红。
是啊,宁远镖局如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刚刚吃过晚饭的邝钟山手握金刀,沉稳地坐在桌前,沉声道:“就是今夜,子时之前,我们绝不能放松。”
魏启道:“大哥你放心!我们兄弟轮流换岗,绝不会有半点松懈。”
邝钟山的视线一一扫过院子里站立如松的弟子们,树梢屋顶若隐若现的寒光,门前的几个兄弟。
春雨令主,我看你要怎么来,要如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