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扰乱他,我来动手”
朝依平静的看着北堂倾,半晌后让莫叔找个地方躲着,虞则交给她。
“我……”
“就不劳烦北堂公子了,我一人即可”
北堂倾拿朝依没办法,只好在朝依吹奏时帮她挡住那些来攻击这个方向的变异人,朝依专心吹奏曲音扰乱虞则,虞则一时情急,竟没有让虞柏回房或是躲去哪里,所以在看到失控的变异人将虞柏勒死时,虞则瞪大眼看着这一幕,眉眼间满是不可置信,手下琴音也乱了,一时间忘了弹奏,正想起身去看看时,朝依衣袖中飞出一根细绳,瞬间将虞则绑住了。
朝依和北堂倾一起来到虞则的面前,虞则双目赤红,满目憎恨的看着朝依:“朝依,我要你死”
朝依摇摇头:“虞柏乃是你所操控的变异人所杀,你要我死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杀吗?”
“若不是你要扰乱我,我又怎会失控?我的柏儿也不会被变异人杀死”
朝依面无表情:“你是在找借口吗?”看向虞柏倒地的方向:“你看看,你助纣为虐,最终害人害己,从前有多少人被变异人所杀,掏出心脏,现在你儿子照样遭了报应,你乃江湖之主,可你野心太大,对你如今的地位仍不满意,私藏邪曲,易、齐两家家主不过是去年在这个地方说了你几句,你便听从苏定州挑拨,一边让四大世家的人去找《流光心曲》,一边派苏定州灭他们满门”
“后炼制邪曲,以苏定州和朝家推出来做挡箭牌的那个人为头,让他们深夜时分四处抓捕人,以达到你炼制更多变异人的目的,你让江琴寻配合变异人将我抓来,本意也是要将我炼化,谁知我对邪曲没有反应,当晚虞柏刺了我胸口一剑,我险些没命,不过一句别吵,虞柏就使力往我伤口上踩,你觉得我对你没用了,你便让虞柏把我丢下你虞家的尸葬山,那是你虞家百年以来丢弃尸体的地方,底下遍地白骨,蛇群爬行,夜间鬼魂横行,如你们所想,我也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有,一年后我归来了,带着不怕你邪曲的曲谱和归无回来了”
“你觊觎曲谱的同时又想将我杀了,你便暗中刺杀了我几次,但是我命大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提醒我逃过你派人几次暗杀的是谁吧?”朝依在虞则好奇的眼神下缓缓说道:“是江琴寻啊!你的义子”
虞则不可置信:“是他?”
朝依点点头:“啊!不对,江琴寻不是你的义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而你就是他口中的那个薄情寡义、负了他娘的负-心-汉”
“你骗我?江琴寻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儿子,他只是一个娼妓之子而已,我怎么可能……”
看虞则的神情,朝依语气淡淡:“想到了是不是?其实江琴寻早就告诉你真相了,不过谁让你太过滥情惹过的姑娘太多了,根本不记得谁是谁呢?”
“你打从千紫楼建立以来便日日留恋,你每日换不同的姑娘,你有钱且能假装温柔,一来一往之下便将千紫身边的侍女千若迷得神魂颠倒,为你倾心,你见千若是千紫身边之人,恐偌大一个千紫楼能有你所图,你便与千若周旋,假意温柔,但你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千若放弃其他漂亮女人?你便一边与千若周旋一边又瞒着她去招惹其他人,其实千若告诉过你她的名字,但你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记住了过后便早已忘记了”
“你舍得为所有看上的姑娘花钱,也从不吝啬给她们温柔和希望,在与千若周旋了将近一年后,你许下如果千若将千紫楼的地契偷与你你便娶她为妻的诺言,你自以为千若一定答应,却没想到千若虽痴心于你,但在她心里千紫的恩情永远都是在第一位”
“你被拒绝后再不屑和千若周旋,不再顾忌的在她面前左拥右抱,将千若那颗真心踩在脚下,千若也隐瞒了她已有你们孩子的事实,一年后她诞下一名男婴,请求千紫赐名,千紫取千若之情随江东流,不复寻回之意为其取名江琴寻”
“十八年后江琴寻归来,一是为报答当年答应我父亲保护我之事,二则是为报你负她母亲之仇,去年他之所以会配合你们将我抓走,也是因为我那时还做男装打扮,而他被送走之时不过才三岁,只记得自己将来的使命是保护一个女孩子,自然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便是他要找之人,一年后归来时我已是女装,江琴寻在我消失后便已后悔,归来后更是愧疚万分,所以……”
“你别说了”
朝依不理会虞则:“所以他才几次三番提醒我危险,还有朝家大火时他说已经死了的石头,其实被他带回门可罗雀了,还有郊外截杀那次,吹了声口哨为我赢得时间控制那些变异人的黑衣人也是他”
“不要说了,我让你不要说了”
虞则脸上几种表情转变,有悔恨,有后悔,还有愧疚,最后变得面目狰狞,仿佛失控一般想要挣脱束缚着自己的绳子。
“黑衣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北堂倾立即追了过去,却没看到谁,正想询问那人看到的黑衣人在哪儿时人群中又相继爆发出尖叫声。
“啊!”
“朝依...朝依把虞则杀了”
“天哪,朝依竟然将虞则的两手动脉割断了,你们看虞则的血喷出来了”
“就像泉水一般在汹涌流出,连杀人凶手朝依的红裙上都那么明显,朝依好像在穿血裙子一样”
身后的声音一遍遍的响在北堂倾的耳边,割动脉、手腕、血喷涌而出,这一幕何其相似。
北堂倾僵硬的转过身,头一次表情变得不可置信,眼里满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隐隐还有些失望。
北堂倾一步步那般沉重的过来,两边的人都自觉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北堂倾来到朝依的背后,冷声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同样的行凶方法?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出现过一次的割手腕动脉会是你的行凶方式?
朝依紧了紧手,从刚才听到那声黑衣人北堂倾追出去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北堂倾刚跑开不知哪个方向就射来了两把小刀,目的直指虞则的两只手腕,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看北堂倾追黑衣人,连自己的目光也偏离了一瞬,察觉到不对时,刚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就响起了那些声音,那一刻朝依知道,不需要自己辩解,这些人就已经认定了凶手是谁。
同样受过一次相同伤差点殒命的北堂倾也一定会认为他的手腕也是自己割的,听到身后北堂倾的质问声,朝依头一次体会到心被打入地狱的感觉。
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了,朝依沉痛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只有坦然,面无表情道:“为什么?北堂公子说是为什么?虞家害了我父母,害了我身边多少人?难道我就不该杀了他为死去的人报仇吗?”
“还是说,你北堂公子的好心已有这般泛滥?连作恶多端的人也要我将他放过?”
“朝依”见朝依这般没有丝毫愧疚和要解释的样子,北堂倾不免声音加大,还夹杂着怒火:“你明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朝依不解:“那不知北堂公子要问我的是什么?我理解能力很差,还请北堂公子明说”
“你……”
北堂倾第一次语结,对朝依的顽固不化很是生气,更多的却是失望:“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朝依一顿,强忍住眼底的泪,说了句莫名的话:“北堂倾,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决定没有做错”
北堂倾想要拉住朝依的手腕询问,朝依迅速躲开,退后了几步,北堂倾见状满是失望和不解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决定没做错?他的话又有什么问题?
朝依不想和北堂倾多说一句,便要往莫叔在的地方而去,北堂倾见状便伸手抓住了朝依的手臂:“朝依,我要解释”
朝依抬眸看着北堂倾,冷声道:“放开”
北堂倾不言语,但也没放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朝依,显然是朝依不解释他便不放手的意思。
“北堂倾,我让你放……”
“小心”
朝依寻着喊小心之人的眼神望去,看到了让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肝肠寸断的叫道:“莫叔!”
北堂倾快速出剑,是虞家的漏网之鱼,但不论剑的速度再快,莫叔还是死了,被那个人从背后一剑刺穿了心脏位置。
朝依踉跄着脚步跑了过去,将莫叔扶了起来,莫叔靠在朝依的怀里:“咳咳”一咳满是血“依依,对不起,莫……莫叔要食言了,不能……不能陪着你了”
朝依满脸泪水的摇头,语气颤抖:“莫叔,你别说话好不好?你不能对我食言的,你说过要陪我到成家立业也不走的”然后惊慌失措的往衣袖里掏:“药,我的药呢?止血药去哪儿了?”
莫叔抓住了朝依掏药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不用了,依依,咳咳...别……别白费力气了,莫叔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母亲,莫叔要去给……给你母亲请罪了”
朝依摇着头:“不,莫叔,你说过你不会抛下我的,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不能也不要我”
莫叔痛苦的牵动嘴角,笑道“可是……可是莫叔太想……想你母亲了,我已经想了……想了四十八年了,我太想去见她了”
七岁那年一别,他便再没见过那个温柔而让他牵挂了十年的人了,十七岁时再归以为她死了,朝辰那个男人自私到没有告诉自己她还活着,他曾求过那个男人带自己去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但那个男人何其残忍,他说她的地方有自己一个便够了,其他男人永远不可能踏足,他也试过偷偷自己去,但常常还没实施那个男人便已察觉,所以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去见她,他自然不会放弃。
莫叔轻抚着朝依的脸,最后要求道:“依依,你能……能不能叫我一声……一声爹?”
看着莫叔期待的目光,朝依动了动嘴唇,最后轻轻吐出了一声“爹”
莫叔笑了,笑得知足而满意,足够了,那个男人得到了流千心又如何?却连亲生女儿的声音都没听过,而自己却得到了那个男人从没得到的一声爹,还参与了他女儿的成长,下去他有向那个男人炫耀的了。
莫叔死了,朝依不哭不闹,独自将莫叔抱了起来,她要带莫叔回家,那个地方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那她便将莫叔带去一个安静没人的地方。
莫叔这一生年少时为了母亲,少年时为了自己,中年时才为了自己,却是为了能够去见母亲,有时候朝依也觉得若是母亲还在世,说不定自己会劝母亲和莫叔在一起也很有可能。
“朝依,你……”
朝依眼里满是恨意的看着北堂倾,声音冰冷:“让开”
北堂倾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还没问到自己要的答案,却因拉住朝依而使莫叔死去,虽然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若是自己不拦着朝依,朝依肯定早就和莫叔回去了,而莫叔也不会……
“我……”
朝依冷声道“北堂倾,你刚才拦了我一次,莫叔死了,现在再拦我一次,其实你是想让我死吧?”
“轰”北堂倾眼里浮现惧意,一步步僵硬的让开路,闭着眼睛不敢看朝依的眼睛。
朝依低垂着眼眸,眼里满是冷意的抱着莫叔走了出去。
背对着众人时,眼角滑下一滴泪,不知是为莫叔的死还是因为什么。
身后的北堂倾痛苦的看着这一幕,深知此刻这一别,往后便是真正的对立面了。
北堂倾不知道问题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明明……明明那时候在冰室的时候他们还……
在场众人都没料到事情到最后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世人眼中的郎才女貌变成了仇人,不可一世的虞家全数皆灭,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莫掌柜穿心而死。
“轰隆”
天空开始电闪雷鸣,暴雨顷刻落下,从虞家到莫宅需要六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是踏痕也需要三个时辰,北堂倾满目担忧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追上去,那人一定恨死他了吧?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北堂倾心想自己被谋杀的真相还不知道呢!就让那人恨上自己了,他只是想要个解释而已!只要她说不是她那自己一定……
会相信她吗?北堂倾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