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朝朝怎么样了,但朝依再担心也没有办法,本想不等三日后就去诚心寺,谁知这六个字的背后还有话。
若提前来,是何后果你自己承担
是你而不是你们,那人知道朝依会因为担心朝朝而不遵守约定,不等三日后就去,所以特意留了这么一句话,朝依将信纸排在桌上。
“果然心思细腻”
看两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齐家主却是一头雾水,儿子的死因还没查清楚,但当时听到消息赶过去时确实有多名弟子看清了凶手的脸,那张脸赫然就是朝依。
张口就想质问时被朝依打断:“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冻天堡”
几人出来后正要抬步走人,朝依脚步忽然顿住,来到院中那颗桂花树之后,是七窍流血没了心脏的王伸,因为血液流到地上的问题,王伸周身都爬满了蚂蚁,还有很多其他的虫,再细看他缺失的心脏处,竟有一条蛇在吐芯,看到这个死相,朝依忍不住别过眼,而齐家人则是直接作害怕状。
那人当真无情,竟连陪了他数年的人都要杀死。
“北堂倾,我们走吧!”
北堂倾点头,两人率先出去。
本就是新春,王家四处都挂着红灯笼和贴着“福”字,却不如这满地的尸体夺眼,因抹脖时喷出来的血喷在各个地方,窗户、柱子、甚至红灯笼上,在烛火的照应下,红色的烛火和满地的血交相呼应,仿佛今日的王家不是在庆贺新春,更像是在庆贺……灭门
可能是因为亥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朝依和北堂倾跑马的原因,这会儿街道上除了还灯火通明,倒是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人群,一行人连夜赶回冻天堡,到达前厅时北堂家主及众人都还在,马儿停在外面,再慌乱礼数也不可少。
相继行过礼后,北堂家主挥手示意不用多礼。
朝依看向落座的齐家主:“我们走后你齐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齐家主仍是觉得齐家弟子不可能会看错,内心还是把朝依当成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但还是缓缓把事情道了出来。
“你们走后我便携同今日的新人给众人敬酒,到了吉时便让新人拜过堂后就送入洞房,宾客未散,绍儿还需出来陪同,岂料一盏茶后仍是不见绍儿回来,绍儿不满这门婚事我是知道的,担心他们是在新房里因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我便让家中弟子前往查看,特意吩咐那弟子多带些人,本意是为拉住绍儿,谁知他们刚到院子里,门便被人自内撞开,迎面飞出来的是断了气的新郎,也就是我的儿子,而紧随其后出来的就是朝依,身着血红衣裙,身披黑色外袍,朝依杀了人后就直接走了,但我齐家弟子看得清清楚楚,那张脸就是朝依”
齐家主愤恨的看着朝依:“你与北堂少主借口早走,岂料是去换身样子潜入我齐家行凶,可怜我儿不过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拒绝便是,你又何苦杀了他?连同吴家小姐也不放过,朝依,今日你定要给我儿偿命”
朝依面无表情,坦然的坐在那儿,手中转着古萧。
“我问你,单凭你儿子喜欢我让我有了困扰,就会成为我杀他的理由吗?那么王廷三番五次诬陷我语言侮辱我,我又为何没对他动手?”
齐家主横道:“因为王廷不喜欢你,没有让你有困扰”
朝依嘲讽一笑:“枉你身为一家之主,竟有这般天真的想法,实话告诉你好了,当时我们刚出你齐家大门,便看到了一黑衣人在你齐家后门院墙处,北堂倾追过去时那人翻进了你齐家后院”然后在齐家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继续道:“而且你大概不知道,那人对你齐家极其熟悉,能在北堂倾的眼皮子底下拐个弯就消失不见”
齐家主:“那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我的样子?”朝依讽笑:“那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吗?齐家主不也相信了?”
北堂家主:“这世上有些能人异士擅长伪装,但这种本事早已失传,只是不知如今又到底是谁有这种本事?”
齐家主算是相信了这一切都是个计谋,但到底是谁杀了他的儿子齐家主不知道,看朝依和北堂倾的样子却像是知道什么。
齐家主:“那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朝依:“这个问题三天后的诚心寺你自会知晓,现在你先告诉我们,当时婚礼上的王家人和花家人都去了哪里?”
齐家主:“当时绍儿被杀,弟子们说是你杀的人,我连绍儿的尸体都没顾,便想来到宴厅伙同王家和花家讨伐你,但我刚到宴厅时里面已是一片狼藉,除了王家主及两位公子,还有花公子不在外,其他在场的人都死了,全是被一击毙命的,我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只以为是你先去新房里杀了新人,趁着我带人去时,接机把他们四人掳走,然后又将在场之人尽数杀死,现在想来确实处处蹊跷,那些人的伤口都与王家的一样,而且我虽不了解你,但若是你杀人时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亦不会顾及我是否在场,更不可能杀人之前还要找个借口”
最后这番话朝依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却也不会为之感到赞同,因为若不是她的解释,齐家主可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的。
朝依:“凶手是王争,连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王争主使的”
除了北堂倾外,在场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毕竟那就是个翻不起大浪的病秧子而已。
连北堂家主也不信,他虽不问世事,未参与谁家的什么宴会,但从江湖主换成王家主后,北堂家主也了解过王家人员,在知道王家有对双生子,大儿王争体弱多病,自小靠药养着,二儿子嚣张跋扈,常年留恋青楼却仍是得王家主宠爱时还曾为王争可惜过,尤其是在得知王争不得父爱亦不得弟恭时更是生出丝同情,听闻他大限将至快要死了时,北堂家主还曾觉得死了可惜,可现在告诉他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主谋的,北堂家主还真不太信。
齐家主仿佛听了个笑话般:“你在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王争那副病恹恹的身子,能多活几日就不错了,哪来的本事做出这些事情?”
朝依也没指望这些人立刻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隋家私生子隋阳,从始至终不过一个王争罢了”
“王争为了使人们没有怀疑到王家,从而怀疑到他身上的机会,便设了一个大局,抛出隋家私生子隋阳的存在,提前安排好人在你们查探时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让你们都信了这一切都是隋阳做的,目的是为了给隋家报仇,亦或是和当初的隋青一个目的,一统世家,实际上所谓的隋阳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齐家主:“所以常开楼是王争的,戚氏夫妇也是王争的人”
北堂倾淡淡补充:“还有诚心寺”
朝依缓缓点头:“还有花家”
齐家主否认:“不可能,花弄非是和王廷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花弄非和王争也不过只是认识而已”
朝依:“王争对任何琴谱都有很高的理解能力,所谓的“隋阳”母亲有的本事其实也就是王争自身的本事,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在布局,先是一个隋青,若是隋青没被我拆穿,而是成功了,那么在场的人大概都没有这五年的活法,王家主曾说过当时说隋青跳崖的是他王家弟子,却又很快就发生喝醉后被人推倒撞柱身亡的事情,这件事我不知道,但在场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王家主说那人属于鸡毛蒜皮都要计较的人,但据我所知,那人是个老实憨厚的人,根本就不会饮酒,那又为何给王家主他小气且爱饮酒的假象呢?”
北堂家主:“要么是王争提前安排好了,要么就是王家主也是知情者”
朝依:“是前者,因为王争恨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不可能会告诉他们这些事,而现在王家主和王廷就在诚心寺,在王争的手里”
齐家主:“难道……他想弑父杀弟吗?那他为何要杀这么多无辜之人?”
没人回答齐家主这个问题,朝依虽然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作为事实根据。
朝依:“当年你们去隋家没有找到邪曲不是因为被人捷足先登了,而是因为邪曲根本就不在隋青手里,我猜王争之所以沉寂五年没有动作,该是他这五年间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吧?”
王家有关病秧子王争的消息外人不是不知多少,而是王家根本就没有传出多少,最出名的还是王廷,而众人在知道将来的王家没王争什么事了后,谁还会分心思去关注一个病秧子,更何况还是主动打听?
北十七平时最喜欢听八卦,因此还真知道这件事,举手示意后在北堂家主点头同意下道:
“朝姑娘说得没错,以前的王家大公子弱虽弱,倒也没到吐血的地步,但五年前的开始,王家弟子时常往我家跑,请我爹去看病,我也因为好奇当今两代江湖主住的是个什么地方而跟着去过两次,确实那时候的王家大公子犹如一副将要死了的样子,好歹是自己的儿子,王家主来看过几次,但后来就直接没去了,我爹说王家主只是派人守着,之后五年来却从未踏足过那个院子”
北十七家是开药铺的,其父亲是这边少有出名的大夫,所以北十七说这话众人都没觉得是假的。
北十七:“五年来珍贵的药材没少吃,光是人参都吃了不少,就在今年忽然像回光返照似的,卧床五年的人突然能下床了,王大公子好的时候我爹来过信,他说王家公子大限将至,而他也终于结束了五年来天天跑王家的事情”
可不就是大限将至吗?若是按照早先说好的时间,三天后就是王争大限完的时间,而他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拉人垫背而已。
朝依心中百感交集,同时对朝朝的担心从未少过,王争不会冲动,怕只怕另一人恼羞成怒对朝朝动手。
北堂家主突然想起这两人追出去是为了找朝朝下落的,当时看两人的样子,北堂家主以为这两人是知道下落的,可如今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知道朝朝被谁带走了?”
朝依垂下眼眸:“是小莲,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为何会突然出现了,今晚找她来只是为了想激发她早日露出真面目而已,怪只怪我太过自信,以为他们不会在今晚动手”
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番话,才故意只说了朝朝是虞柏的儿子而否认了他是朝欣儿子,是因为她知道小莲不仅恨她这个大小姐,更恨虞柏,还男扮女装时朝依就看出来了,小莲对朝欣并非侍女对小姐的感情,只是小莲喜欢到尊重她的想法,一直给朝欣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婢女该有的衷心而已,至于小莲为何会被虞柏卖了,多半也是因为那种感情被朝夫人察觉出来,为了不让小莲痴心妄想,朝夫人秘密的把小莲交给了虞柏,本意是作为虞家变异人送去的,谁知道虞柏是选择把小莲低价卖了。
而回来时所谓的喜欢石头和因石头被卖,不过只是取得自己信任的一个说法而已。
朝依:“五年前来冻天堡把北堂家主及长老抓走的人也是小莲,我若没猜错的话今日去齐家行凶的也是小莲,当初齐公子救出小莲后曾让她在你齐家住了几天,也是趁那几日的时间,小莲明着养伤,实则是为了探清你齐家地形”
北堂家主:“也就是说他们今日的行动是早就筹划好了,而非今日的临时起意?”
朝依:“是也不是,提前筹划好是真的,但他们只是因突然发生的意外而推迟到了今天而已”
任谁在突然间得知自己本该是早就死了之人都会心生害怕,齐家主楞楞道:“什么意思?”
朝依睨了一眼齐家主:“那时小莲突然出现,且还是带着那般令人“心疼”的经历,她算准了我会给她出头,而王争也早已设好了局,只等我一股脑的钻进去,若那日我不是选择通知王家和花家一同前往,而是独自一人或者身旁只跟了个北堂倾,那么那日就是齐家灭门的日子”
“这也就是为何王争会跟着的原因,若没有意外,那他们的计划就照常实施,偏偏出了个意外,我在那家妓院里的时候看到了那名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