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
言璟珃推门而入,一脸的委屈之意,殿内众人瞧着这迟迟而来的言璟珃,脸颊嘴角竟都有女子的口脂唇印,不免是一惊!
“在寺园里都有人非礼你?”五殿下言璟琛见此惊叹声率先而起!
说起来真真是服了,以前在皇宫,时常有宫女见言璟珃痴傻,又贪恋他那张脸,所以对他行为放肆也就算了!
可这北明圆乃是寺园,和尚住的地方,有女子也皆是六根清净的尼姑,他这都能让人非礼!
“我方才寻你都找不到,你这干什么去了!”七殿下言璟珩起身过去,又示意宫人下去备湿帕来!
八殿下言璟珃见七殿下言璟珩过来,面色瞬间更是委屈:“坏女人亲珃儿~”他说完竟落了两滴眼泪,好生可怜的样子!
见此,前面竟还传来几声笑声,五殿下言璟琛忍不住发笑,三殿下言璟玹听着他这笑声心烦,冷冷看过去一眼,言璟琛才知道收敛!
言璟珃坐下,宫人将湿帕拿上来,言璟珩拿起湿帕在他脸颊边将那唇印擦拭下,八殿下乖乖坐着,一双大眼睛一哭尽是水灵灵!
“都到齐了吗?”皇上从偏殿出来,见着台下在等的六人问道!
二殿下言璟玦,三殿下言璟玹,五殿下言璟琛,六殿下言璟珹,七殿下言璟珩见皇上出来俯身行礼,八殿下言璟珃见他们行礼才后知后觉的站出来,生疏的俯身,模仿着前面几位皇兄行礼!
皇上注意到他,只见他脸颊还尚存的红印,不免问道:“珃儿是怎么了?”
“父皇,这还用问吗!定是被人非礼!”言璟琛打趣着,言语之间笑意颇甚!
皇上闻之脸色皆是怒然:“放肆!这北明圆乃是皇家寺园,色戒乃是一大禁忌,是哪个尼姑子如此不知王法!”
皇上勃然大怒,心里本就觉得亏欠言璟珃,自然不愿他受欺负!
这如今倒是没人敢欺负他,竟又一个个看他好看痴傻,盯上他的色相!
皇宫诸人都知道言璟珃的身份,谁敢在寺园造次,想来也只有这寺园中的尼姑不认得他是何人,才敢如此放肆!
“坏女人!是那个坏女人!”他的声音小小的,却像是在为自己争辩,皇上闻言看了看他,不明所以!
六殿下言璟珹自从言璟珃痴傻以来照顾他时日最久,如今旁人听不出什么,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八弟认识那个坏女人是谁对不对!”言璟珹轻声问着他,言语颇是温柔!
言璟珃听着点点头,众人见此皆惊!
“你竟还认得那人?”二殿下言璟玦表示怀疑!
这祈福圣会一年一次,可他们也就只有年底才过来这北明圆,言璟珃因为痴傻这些年又没来过!
他们这些正常人尚且还认不全几个这北明圆的人,言璟珃竟然认得非礼他的人!
“她是谁?八弟知道名字吗?”言璟珹又问,若是言璟珃说不清是谁,他们想责罚也无从下手,可既然言璟珃知道,他们就绝不会放由任何人欺辱他!
只是,众人期盼着他回答,想着他既然认得就一定知道名字,偏是他这次摇摇头,到让众人叹息失望!
只是,众人不抱有希望之时,言璟珃反倒撩起自己额头的碎发来,指了指额头那道被韩云嫣从前砸伤而留下疤痕,又说道:
“这个坏女人砸过珃儿的头!”
此言一出,又是一惊之语!
“你是说韩云嫣亲你!!!”五殿下言璟琛脸上写满了质疑!
亏得他还一直以为是这寺园里不知死活的尼姑犯戒,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是韩云嫣!
“韩云嫣是相爷长女,在京城颇有知书达理之美名,竟不想,会做如此之事!”言璟珹垂眸轻言,虽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这个贱人!”言璟琛咒骂着!
他就知道韩云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怎么也想不到她好歹是丞相爷的女儿居然下贱到这个地步!
“相爷为了先夫人,承诺杨家只有霜儿一个嫡女,因此陈岚被扶正,韩云嫣也依旧是庶出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忍受不公,她心里自然不服!”
三殿下言璟玹道来,只觉得必然有因果!
这么多年来,那些不切实却又越传越盛的美名都为韩云嫣收获了人心和赞誉,其实何止是他们看不透,这天下能有几人看透!
毕竟这种事,一个人说好,可能没人会信,两个人说好,也许也没有人会信!
但若是所有人都说好,便是你觉得她不好,也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这么多年来,韩云嫣和陈岚母女的手段何其高明!
一边打压造谣丞相嫡女嚣张跋扈,一边抬举宣扬相府长女韩云嫣品性温婉贤淑!
渐渐的,谁不为韩云嫣冤得慌,甚至说她可怜,可怜韩云嫣明明生母被扶正却还是庶女!
而韩云嫣和陈岚就是要如此越闹越大,然后等时间久了,寻个好时机,陈岚便可以借机会装可怜,逼迫韩拓将韩云嫣写入嫡出宗卷!
人人都是居心叵测,其实又何止皇宫生存不易!那个丫头,这些年活的也是可怜……
皇上坐在那主位上,听着他们的话叹声气……
“父皇,现在既然知道是谁非礼的八弟,怎么不下旨抓了那韩云嫣,打她二十大板解气!”言璟琛迫不及待的催促皇上下旨抓人,只觉得他们现在既然知道是何人,还犹豫什么!
“你说打就打?朕也要给相爷面子!”皇上笑了下,以前总会觉得言璟琛性格张扬,可有时候,他也知道,言璟琛尽是为兄弟着想!
言璟琛听闻皇上这话便是不悦:“相爷要知道他那引以为傲的长女是如此德行,想来自己都没脸再见您了!”
言璟琛也知打狗看主人这个道理,如今看在丞相爷韩拓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
皇上重视贤臣,自然是处处给足了臣子体面!
当初韩云嫣砸伤言璟珃,皇上都是下了圣旨,要她罚写三千字经文祈福罢了!
如今,相爷平复灾情回京,自然更是不得轻易责罚!
“等过了祈福圣会再说吧,她这几日别再生事就好!先谈正事!老七的地形图现藏匿何处?”皇上问起来,当务之急,这才是眼前最为要紧的大事!
言璟珩听皇上问起此事,上前一步应答道:“地形图现于儿臣寝殿中,但静宜贵妃不知此事,不过儿臣现如今伤势痊愈,等过了祈福圣会,她定然会找儿臣麻烦,到时候只怕地形图不保!”
言璟珩说出自己所担心的事情!静宜贵妃是曹家人,太后也是曹家人,先帝在世时便想除掉曹家,偏是曹家势大,实在不好斩草除根!
到如今,曹家已然知道皇上动了要除掉曹家的心思,他们自然更是得处处小心,毕竟要想一锅端了曹家数代积攒的权势,可不容易!
这地形图是皇上当初借口派言璟珩去江北之地,冒着生命危险才偷回的地形图!
只是回京路上被人发现,曹家派人一路追杀,若不是当初遇见韩明霜将他救下,他恐怕当日很难逃过去!
这两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宫中养伤,皇上皇后都下令不准打扰,那静宜贵妃想是查出真相也不能接近他!
但他现如今伤势痊愈,静宜贵妃就一定会行动起来,这地形图在他手里,怎么也不得安全!
“朕也在想此事,务必得将地形图藏匿在一处静宜贵妃想不到的地方!不止是贵妃,更得是整个曹家所想不到的!但你们兄弟几个显然不论谁拿着地形图都不安全!”
皇上思虑起此事来,只觉得棘手!
静宜贵妃,太后,曹国公还有德妃,言璟琮言璟琏,他们都可谓是曹家一党,如何能不妨!
总归这地形图在宫中放着就是不妥,宫中眼线之多,高手云集,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盯上!
何况之前的地形图都是在宫里密室存放,这密室只有历来皇上知道,偏是这样都能被曹家找到,他们如何能不提防!
这次算是幸运,还能将地形图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那就真的完了!
“父皇的意思是想找宫外的人藏匿!”三殿下言璟玹听着皇上这话的意思猜测着!
皇上应下,又说起自己原本的打算:“本来父皇是想交给你们十弟,他这些年被朕寄养在宫外,倒也是个人选,只是一晃多年不见,朕也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性子,不敢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皇上深知自己不能冒这样的险,说是不信任也尚可吧!
毕竟这么多年不见了,谁又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台下众皇子听着,六殿下言璟珹开口:“父皇,若是交于臣子呢!父皇信任大将军杨家,还有丞相爷,秦太傅也可!”
言璟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们,毕竟地形图是重中之重的东西,肯定是要找信得过的人!
既然不能放在皇宫,那肯定只能找朝野中的臣子,由他们藏匿起来!
只是皇上听着他这么想,笑了笑,自己又何曾没想过这些,只是……
“你既然都能想到交给朕信赖的大臣,曹家又怎会想不到?”皇帝反问着,六殿下言璟珹闻言俯身轻笑:“是儿臣失察!”
这话倒也是真,人人都能想到的事,自然便是最危险的!
只是听到这儿,言璟琛就忍不住叹口气,甚是觉得麻烦:
“既要父皇信得过,又要静宜贵妃和曹家都想不到,这能是何人?”言璟琛想着普天之下怕是也没有如此之人!
言璟珩见皇上也在思索不语,不免开口,提出自己心里所想的建议:
“父皇不如将地形图将于九弟藏匿,静宜贵妃怎么也不敢去找九弟麻烦!”
言璟珩言语有些试探,他知道言瑾瑜是第一人选,也是最合适的!
言瑾瑜性子冷淡,一去北境七年才回京,为人处事皆是不为人所知,根本就没人摸得准他现如今的手段套路!
且他深得皇上皇后宠爱,静宜贵妃和曹家都需颇为忌惮这所谓的嫡子,所以这东西若交于言瑾瑜,是最为合适的!
到时候,静宜贵妃就算是想从言瑾瑜身上下手都不得不顾忌皇上皇后的面子,所以说,言瑾瑜是最好的打算!
只是,皇上听他说起这个,又不免叹息:“瑾儿当年去了北境,根本不知我们这些年在策划什么,他如何能答应!”
皇上又何曾没想过言瑾瑜,心里知道此事交他再合适不过,但他是不会愿意的!
“父皇告诉九弟不就行了,左右他也回宫了,该是同我们一起!”
言璟琛言语几分不耐烦,他知道言瑾瑜为何如此冷淡,可到底他也是皇子,言瑾瑜既然回宫了就该同他们一起对付曹家!
“你想得倒美!瑾儿因为八年前的事心结未解,见你们一面他都不愿,更别说此事!为时太早!”
皇上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八年前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能见他好好的,他自然不愿逼迫他做什么!
“那可如何是好,但凡能得父皇重视之人,莫说曹家,普天之下皆知,这东西交于谁都是不妥!”
言璟琛转身坐下,翘着二郎腿,一手扶额,只怕自己头发都能愁白了!
皇上重视谁,或是信任谁,这小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曹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凡他们知道都能想得到,到时候一个个去查,怎么着都能将地形图找出来!
皇上没了办法,看着台下,只见那言璟玦一直不曾开口说什么!
“老二说说你的主意!”皇上问起,除了长子言璟琮,便是次子言璟玦为长兄,他自然是重视!
“儿臣在想,若实在担心,不妨索性再大胆些!”言璟玦道来此话,只是话一出,皇上与台下几人眼神交汇!
最终,言璟琛代众人开口发问:“你说人话,听不懂!”
“地形图之重要,举国皆知,因此曹家一定笃定父皇会交于最信赖之人,那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言璟玦将方才的话做出解释!
既然人人都知道地形图的重要,就肯定会觉得皇上一定会交给一个极为信任且负责任的聪明人藏匿,可若他们反着来呢?
静宜贵妃只知道皇上最信任之人是谁,可若是不走寻常路,那静宜贵妃可该如何下手?
只不过,言璟玦这话刚说完,言璟珹便是一脸不可置信的便开口问询:“二哥是要我们把地形图交给曹家?这可是曹家正在找的东西,此举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言璟珹不得不谨慎,若是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要找不信任的人!
这前朝最不得信任的就是曹国公曹家,这如此不就直接将地形图送给他们曹家了!
“二哥是曹家派来的奸细吧!”言璟琛一脸茫然,真想不到言璟玦居然会想这个办法!
虽然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们不能冒这个险,否则,这无异于自掘坟墓!
“滚!”言璟玦冷声骂了声言璟琛,要不是知道他这张嘴一天到晚不消停,他现在肯定就和他打起来了!
听言璟玦骂言璟琛,皇上垂眸,轻笑了声,有些尴尬:“老二的意思朕也没听懂!”
言璟玦闻声看向皇上,才又将意思说的更直白:
“儿臣的意思是,曹家会觉得父皇一定会把地形图交给自己信任且稳妥之人,但如果这个人,看起来并不稳妥呢,岂不是会让曹家自然而然的消除嫌疑之心!”
言璟玦反问着,此话一出,倒让皇上觉得有理!
既然人人都知道一国地形图的重要,肯定会认为皇上会交给一个自己信赖而又稳重的人,可若是皇上交给了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看起来很是莽撞的人,那谁又能想到是谁呢!
皇上看着言璟玦,既然他能这么想,那他心里必定也有了人选:“你是指谁?”
皇上问起,言璟玦双眸对视上皇上的眼睛,目光坚定,神色慎重,俯身开口说出:
“此人乃是重臣之嗣——韩明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