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缘浅站在天凉上山脚下,仰头望向没入云端的山顶。只觉得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脚下一节节石阶从山脚垂直而上插入云霄,有如登天云梯。让人不由得心生无力之感。
“果真是难如登天啊!怪不得来凑热闹的人众多,真正来天凉山的确实凤毛麟角。”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澹台缘浅挑眉看向身侧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我应了阁主要与你同行,自然要来。”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暗下杀手。”
“我不会。”程杨恼怒地看着她。“你莫要将我看做那无耻小人。”
澹台缘浅眨了眨眼睛。怎么就恼了?
“你愿意跟着,那便随你就是。”
说罢拾阶而上。她可没有闲情去探究程杨的复杂心思,她此行的目的只在九重天,其余琐事皆可抛之脑后。
程杨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时而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的背影,时而又垂着头神情落寞。
澹台缘浅轻叹口气。“程杨?”
“嗯?嗯,我在。”
澹台缘浅转头看着他慌乱的神色。“你有话与我说?”
程杨定定的看了她半响,才正色开口。“我帮你,你要冷煞阁还是北朝,我都帮你。”
“哦?不替袁华报仇了?”
“我先替他补偿你。待我哪日想为他报仇了,我再告知你。”
澹台缘浅摇头失笑。真是个复杂又简单的人!
“好,我应了。你也放下心思好好赶路吧!一个大男人,莫要学那小女儿家的扭捏姿态。”
程杨刚刚扬起的嘴角陡然落下。“谁扭捏了?我那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澹台缘浅转身继续赶路。“程杨你现在像极了炸毛的猫儿。”
“你...哼!不知所谓..”
“哟!新学的成语?我想想啊...矫揉造作。”
“澹台缘浅!!”程杨咬牙切齿地看着身侧的女人。“那是形容女子的!!!”
“哦,那欲语还休?”
“你..哼!!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别啊!那多无趣啊!这云梯一眼望不到边际,不闲话两句,如何打发时间?”
程杨瞪了她一眼。“那便说些有用的,莫要再来打趣我!”
“好吧!啊,对了。我在无味酒楼外遇到你妹妹了。”
“我没有妹妹。”
“嗯?她名唤程悦,自称是你妹妹呀?”
“只是同年被阁主收养罢了!名字也是阁主取的。”
“是这样啊!那你是几岁时被师傅收养的?”
“六岁。”
“你们在冷煞阁都学些什么啊?”
“潜藏,暗杀。”
澹台缘浅突然就没了闲聊的兴致。都是从小被收养,一样只学杀人的手段,她太了解程杨的成长环境了。毕竟,她前世二十多年就是在这样冰冷孤寂的岁月里度过的啊!
程杨看着猝然沉默的女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不问了?”
“哦。”澹台缘浅回头看向山脚。“这一路怎不见有人呢?”
“许是已经在山顶了。很多人都会提前很早就来,毕竟这云梯难登,谁都不想错过了九重天开启之日。”
澹台缘浅点头。“那我们也快些吧!只剩三日时间了。”
“好。”
此时那云端里的山顶已是隐约可见,两人不再闲话,一心向上攀登。乏力了就停下服用两颗丹药,日落又东升,两人终于在次日傍晚抵达了天凉山。
只见云雾弥漫的石台上,十几个服饰各异的江湖人士席地而坐,众人之间相距甚远,皆是神色戒备地打量着蓦然出现的两人。
澹台缘浅与程杨相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石台的边缘。
“九重天开启后,你莫要心急,我们跟在最后进去。”
程杨低声询问。“为何?这岂不是让别人抢了先?”
“九重天里机关重重,先进去不过是充当探路石罢了!”
程杨点头。“好,听你的。”
“还有,无论得了什么宝物,万不可轻易示人,以防有人起了杀人夺宝的恶念。”
“我看谁敢!!我手中的刀可许久未饮血了!”
澹台缘浅白了他一眼。“双拳难敌四手,你能杀了这里所有人不成?”
“未尝不可。”
“我们此行只为了历练和九重天里的宝物,何必横生枝节?”
程杨见她秀眉微皱,连忙点头。“好,听你的。”
澹台缘浅瞥了他一眼,再没有什么可交代的,索性闭目养神去了。
程杨小心地挪了挪地方,将她挡在身后,横眉对上那些探究的目光,一双阴郁狠厉的眸子仿若暗夜孤狼,让人见之心寒。
一时间,石台上死寂无声,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九重天的重启之时。
东方将白,晨光乍现,就在第一缕七彩华光冲破天际之时,石台正前方一扇似梦似幻,海市蜃楼般巍峨的宫门缓缓显现。那宫门隐在层叠的薄云后,琉璃般绚烂的流光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瑰丽的旖旎仙境。
所有人都起身望着那虚化飘渺的宫门,无不惊叹于九重天秘境的玄妙。
澹台缘浅眨了眨眼睛,环顾一周,只见众人皆是神色痴迷地望着虚空,有几人竟然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了石台前方。
“醒来!!!”
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只觉得精神一震,再看向虚空哪里还有那壮丽的宫门?一时间不由得心惊胆寒,他们竟然皆被这幻境迷惑了。
回过神来的众人忙向着澹台缘浅拱手道谢
“多谢秦夫人仗义出手!”
澹台缘浅挑眉。“你们怎知晓我的身份?”
“黑裙,墨纱,阔腰封,再加上这般清冷出尘的姿容,应是秦夫人无疑了。”
“秦夫人果然面冷心热。”
“是,看来坊间传闻皆是属实啊!”
“多谢秦夫人大义!”
“多谢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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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缘浅摇头浅笑。“诸位莫要再谢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秘境大门已然开启,诸位自便吧!”
话音未落,只见众人飞速奔向秘境大门,那争先恐后的模样,哪里还有前一秒的感激涕零?
“你就不该救他们。”
“此时并无利益冲突,何必罔顾性命?待到争锋相对时,我自不会手下留情。走吧!我们也进去。”
澹台缘浅说着举步走向那凝成实质的宫门。程杨急忙跟在她身后,视线定在她纤细的背影上,似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