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天凉山上的幻境,此处的琉璃宫门近在眼前,那门柱上九龙腾飞的浮雕清晰可辨,龙鳞片片分明,龙爪锋利无比,凝神望着那九龙仰首怒啸的姿态,竟恍若有龙吟声自虚空中传来。
“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想像世间竟有如此仙境?”
“九重天秘境已非凡尘俗世,或许当真是仙境也未可知!”
云鹤朗声大笑。“哈哈...秦夫人所言有理!如此,你我三人便游览一番这九天仙境吧!”
“云先生请!”
“理应秦夫人先请!”
澹台缘浅微微一笑,当下率先迈步走进这最后一层的宫殿。只见雕梁画壁,流光溢彩的环形大殿内,一座汉白玉台悬浮正中。
那玉台之上,一个古朴墨玉药盒散发着阵阵药香,轻灵柔和的香气弥漫在宫殿内,让人仿佛置身于瑶池仙境般目眩神迷。
“住手!”程杨一声怒喝陡然响起。“云先生莫不是想要将宝物据为己有?”
云鹤缓缓收回手,低声笑道:“九重天内的一草一木皆为无主之物,我便是有心想要,又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那便各凭本事就是!”
“在下心知不是秦夫人的对手,只是这颗筑基丹对在下来说太过重要,不知秦夫人可否相让?”
“好不要脸!”不待澹台缘浅开口,程杨猛地上前一步。“若不是秦夫人一路帮扶,你便是连蹬上这第九层的机会都没有,何来的脸面敢与秦夫人相争?”
“程兄此言差矣!这一路虽幸得二位同行,但在下亦是竭尽全力拼杀才得以来到此处。怎就不能争上一争?”
“无耻小人!!”
“程杨!”
澹台缘浅上前拦住程杨。“不必多言!筑基丹本夫人必不会相让,云先生若是想要,便放马来抢吧!”
云鹤闻言清朗的眉眼霎时阴冷如水。“秦夫人此话说的漂亮,还不是料定在下不是你二人的对手?”
澹台缘浅不由嗤笑。“云先生实不必再耍这些不入流的小心机。本夫人与你公平一战便是,你若赢了,丹药归你。你若是输了.......”
“立时退去,再无一句怨言。”
澹台缘浅闻言却是摇头。“我要你立下毒誓,此生不可与冷煞阁为敌!”
“弑兄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秦夫人莫不是不愿与我一战?”
“不立誓,便是我冷煞阁的仇敌。赢了,丹药归你。输了...将性命留下!!”
冷冽的声音仿若寒冰利刃,杀机乍起。云鹤握紧手中折扇,赤目静默片刻,终是点了头。
“秦夫人请!”
“云先生请!”
程杨皱眉退到一旁,阴郁的双眸死死盯着云鹤。若不是澹台缘浅拦着,他当真控制不住心中嗜血的杀意。
既是生死战,澹台缘浅自不会手下留情,只见她脚尖轻点地面,纤柔的身姿霎时如幻影般时隐时现,只有那飞射而出的钢针能依稀辨别出她上一秒的方位。
云鹤所学功法原也是轻灵飘逸的路子,只是相比于澹台缘浅的诡秘精妙,他自认为灵巧的身姿实在笨拙的很。
此时尖利的钢针接连射来,他竟是连躲闪的空隙都寻不到,只能挥舞着手中的折扇,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
钢针总有用尽之时,就在澹台缘浅反手抽出尖刺的瞬间,云鹤猛然掷出手中的折扇,飞旋的折扇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在澹台缘浅身后,那扇骨上锋利的刀尖携带着刺耳的风声渐渐逼近她纤瘦的背影。
程杨紧握刀柄,阴冷的双眸紧盯着那飞旋的折扇,仿佛下一刻便要抽刀上前。
就在程杨忍不住脚步微动时,只见澹台缘浅猛然回转身形,那纤细的腰肢如弯月般向后下沉,在折扇飞旋至身前时,手中的尖刺陡然刺入扇骨的相交之处。
转眼间,形势逆转,原本凶光大盛,紧逼不舍的折扇,此时零碎的散落一地,而去势不减的尖刺却已飞快射向呆立在原地的云鹤。
锋利的尖刺停在云鹤的咽喉处,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
“云先生,你输了!”
澹台缘浅手腕一转,尖刺已然收回。可云鹤还如泥塑石像般静立在原地。
程杨几步走到澹台缘浅身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云先生是要出尔反尔吗?”
云鹤眸光一闪,半响幽幽一叹。“家兄在九重天秘境中与冷煞阁阁主结仇,因而送了性命。如今.....我亦要因这九重天里的至宝,死于冷煞阁阁主的弟子手中。这莫不是天意弄人吗?”
“因果往复天理循环,凡事有因才有果,云先生行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此结果。”
“是,皆因我不听开解,执迷不悟。想来秦夫人原是不想与我刀剑相向的。”
“确实。但人各有命,云先生心中早有决断,本夫人便是有心化干戈为玉帛,怕也是徒劳无功,索性便听天由命吧!”
云鹤低声浅笑。“虽是仇怨难解,但能与秦夫人相视一场,在下亦是三生有幸。就此别过了,愿秦夫人顺遂安泰,喜乐无忧!”
澹台缘浅正色还礼。“多谢云先生!”
话音未落,却见云鹤猛然一记飞拳袭来,程杨早已是怒不可抑,当下飞起一脚,云鹤霎时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射而去。
澹台缘浅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她伸手欲拉住他时,云鹤轰然撞在汉白玉台上。
墨玉药盒飞起的瞬间,宫殿内七彩华光乍然盛起,一片炫目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一扇飘渺的宫门悄然开启。
澹台缘浅一把抓住药盒,抬头就见云鹤仓皇的背影消失在片虚空中。
“快走!!出口要消失了!”
程杨一直跟在澹台缘浅身后,此时眼看着虚幻的宫门渐渐消散,当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澹台缘浅飞身穿过宫门的瞬间,回头就见程杨矗立在琉璃宫中,含笑望着她。
“程杨!!!”
心头没来由的一跳,眨眼间虚幻的宫门与程杨的身影就如同梦幻泡影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澹台缘浅跌坐在天凉山上的石台上,双眼怔愣地望着一片虚无的天空。
“浅浅!”
澹台缘浅浑身一颤,不待她回头,已然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想念的,日思夜想的怀抱。两行清泪霎时湿了面纱,她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愈发消瘦冷峻的面孔。
“秦深....秦深...秦深......…………”
“在!我在!我来了!我来找你了!”秦深双手紧紧环住她纤瘦的身子,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浅浅~我的浅浅...”
澹台缘浅呜咽着声音,仿佛迷途的小兽。“秦深...怎么办?....怎么办呀?....程杨还在里面...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我才关在里面的...”
“乖~不哭了!有我呢!我来想办法。”
秦深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温声安抚着。待她渐渐止住了泪水,才轻声询问起九重天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