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事情是这样的，”在最初的寒暄过后，胖胖的刘大妈开始迫不及待地讲述事情的经过:

“这个张志呢，是我们小区的老业主了，小时候一出生妈就没了，他爸也没有再娶，自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孩子倒也争气，学习很不错，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也没有留在大城市，回来这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可是孩子命不好啊，刚找到工作不到一年，他爹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家出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隐约的听说是找了个地方出家，说是不再问这世上的事，一心修行去了。

孩子呢，起初倒是挺好的，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听说前几年还交了个女朋友，俩人也挺恩爱的。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就从前些年开始，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就把工作辞了，然后在家待了几个月，就开始往外跑。

刚开始还仅仅是在咱淄城附近晃悠，后来就全国各地开始跑，起初我还以为这孩子是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四处找新工作呢，但是过了段时间他被外面的救助站给送了回来，我才听别的邻居说他是出去流浪了，说是别的地方不去，专门往各个城市闹鬼的凶宅别墅之类的地方钻。

据说他钱花完了就白天要饭，晚上闯凶宅，胆子大的很，前途也不要了。

你说说，我和他爸是多年的老邻居，我又在居委会工作，这事我能不管吗？这不，钱海鹏那孩子在你这咨询的不错，我就想着让张志也过来你给看看，可这孩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陆医生，你说说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刘大妈不亏是搞居委会工作的，一旦说起话来就不带停的，一口气说了足有将近十分钟，不过也好，倒是把事情说的挺明白的。

“具体的情况需要我和他见了面聊一下，才能做出基本的判断。”陆尘扶了扶眼镜，把刘大妈话中的一些重点记在自己的记录本上。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叫他来着，可这孩子死活不来，你说也怪，这孩子当初的时候挺好的，进门出门的见了我们都打招呼，可现在倒好，整天低着个头，见了人都不带搭理的，听说这几天他又在准备，要出门去，要不陆医生你上他家里看看去？出诊费用我先给他付了。”刘大妈倒是挺热心的，在现代城市冷漠的邻里关系中殊为不易，就算她是在居委会工作，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也不归她管。

“那他同意做心理咨询吗？”虽然系统给出了任务，但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陆尘也不能强迫对方。

其实关于这次的系统任务，陆尘本身也有很多疑问。

任务的内容只有四个字:帮助张志，而且还分一二三阶段，奖励更是没有明确说明，这和以前的几次任务可谓是大不相。

自己要帮助张志什么？

而且老往闹鬼的地方跑，这小子是要干嘛？

陆尘的好奇心的确有些被激了起来。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现在这孩子话少的很，你就当他同意吧，有啥事我担着。”

刘大妈倒是毫不介意这些，她处世逻辑很简单:有病就看医生，心理有病就看心理医生。

当初刘大妈的儿子老是在家里上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也不爱跟她交流，就被他硬拽着来了淄城无忧心理咨询研究中心。

话说效果还不错，至少孩子再玩游戏的时候，她喊儿子吃饭，对方能够立刻扔下手机跑到饭桌上，吃完了还不忘跟自己说声“谢谢妈妈”。

最重要的是儿子现在肯同自己交流了，虽然说的都是游戏里的什么钻石、王者之类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行，那刘阿姨您把他的地址给我一下吧。”既然刘大妈都这么说了，陆尘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对这个特殊的任务兴趣还是比较浓厚的。

“那你最好能快点去，我看这小子这两天又要往外跑。”刘大妈把地址写在纸上递给陆尘，临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

“行，刘阿姨，我今天下午正好没事，抽空过去看看。”陆尘痛快地答应下来。

……

“哒哒哒。”

按照刘大妈提供的地址，陆尘敲响了张志家的大门。

门内很久才传来动静，随后啪的一声被打开一道小缝，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从门缝里盯着陆尘瞧着，久久没有说话。

“你好，是张志先生吗？我是淄城无忧心理咨询研究中心的心理医生，我叫陆尘，居委会刘大妈让我过来的，我们可以聊聊吗？”

按照刘大妈的讲述，陆尘也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于是开门见山介绍自己道。

作为心理医生，这种不爱说话的来访者接待几率并不算低，陆尘在学校时就做好了接待这种人的准备，甚至可以说对心理医生来说，这种来访者才算正常的，之前的尤悠、胡长磊都算异类。

门被完全打开了，显出张志瘦弱的身形。

陆尘仔细盯着他看了两眼，苍白如纸的脸色、无神疲惫的双眼，标准一副心理有问题的模样。

张志也打量了陆尘两眼，却还是没有说什么话，转身回了屋里。

面对这种情况，陆尘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跟着他进了屋，对这种人来说，他开门就意味着他同意你进来，要想取得他的信任，此时多说话反而不好。

屋里很乱，衣物、饭盒和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扔的到处都是，而且这些东西上还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陆尘向里面走了两步，发现在客厅处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塞的半满的大背包，看样子刘大妈说的没错，这个张志又打算出门去。

张志低着头，撒拉着拖鞋，在客厅里的垃圾堆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个水杯，拿去卫生间的水龙头上洗了洗，然后从布满尘土的饮水机上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坐，喝水。”他说。

“好。”陆尘答应着，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但是这水他是真没勇气端起来。

张志又从那堆垃圾里扒拉出一个马扎，坐在陆尘对面，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瞧了几眼，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仰头的娘们，低头的汉，这两种人都有故事，陆尘猜想他也许是受过什么打击才会变成这样，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还需要了解之后才能确定。

“今天我来……”

陆尘张口刚说了四个字，张志突然抬起头打断他。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