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扑鼻,湖水波粼。
两个人互相对视。
罗汉床上,只手托腮的男子,带着慵懒的神情,自瓜果盘上折下一粒葡萄,舒适的吃了起来。
李岑学找了个不碍眼的石凳坐下,欣赏湖内锦鲤争食的景色。
一时之间只有夏风吹拂树叶的籁籁声,男子吃葡萄的‘啵啵’声。两人都许久未曾言语,李岑学看着风景,心中思索莫测。
“岑学啊,赵通玄他们真的都死了吗?”李安石慵懒的脸上划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嗯,死了。我走前瞧见有个丝毫不亚于他的高手出手了,还有三个先天高手,估计是活不了的。”李岑学说道,心中虽然惋惜,但是赵通玄不死的话他可能也得不到生死刀经。
李安石听了轻笑,坐起身子,摩挲自己的额间,笑道:“你没见他死可不成哩!那你就不应该回来的。”李岑学听了不禁一凛,回过头看李安石,眼神深邃没有说话。
李安石剑眉星眸,眉宇带着慵懒气色,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眸没有透出严谨的审视之意,反而是眼角带笑道:“好在推算演练之术周晔他也教过我一些,不然碍于陛下命令,你今天可进不来长城关。”
他伸手一招,一个圆润的绿色六星龟甲出现在手里,里面晃晃荡荡倒出来六枚铜板,李安石笑道:“周晔教的六爻算法还是挺好玩的。”
随着龟甲在其手间不停的晃动,李岑学的目光紧盯龟甲,想要看出什么名堂。
李安石振振有词,念叨着一些奇怪句子,也夹杂着一些对美女侍妾的情话,让李岑学听了很不顺耳。
“啪!”猛地掷下龟甲,六个铜板依次掉落,李安石“哎呀!”一声,让李岑学惊得心中一凛,难道赵通玄他们真的没死?
“确实是死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李安石嘴上说着道歉,行动却没有,只是小心翼翼的把龟甲收起,然后抿上一口口嚼酒,舒坦道:“最是佳人香津醇,你要不要来一口?”
李岑学松了一口气,道:“周晔想要教你的应该不止这些吧,你却只学了个对搏杀最没用的爻学。”李安石笑眯眯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不一样想要学周晔的‘千秋神术’?我却不喜欢这个,我只求每天醒来,有美人笑靥如花对着我就好。”
李安石忽的一拍脑袋,问道:“八大宗师的极致,你得到了几种?”李岑学说道:“八得其三,剩下的倒也不想赵通玄那般难缠。”
李安石是个知晓他想干嘛的男人,他也不抗拒便回答道。
“真不知道你放着刀不学,剑不练的,非要去揣摩一个拳种,没得意思。”李安石不屑道,“像我这般,有红颜作伴,美人暖床岂不是妙哉。”
李岑学丝毫不惧,“个人有各人的缘法。”却是用刚才李安石搪他的话回怼过去。
李安石哈哈一笑。
从红木桌几上取了一壶普通名贵酒水,丢给李岑学,李安石笑道:“好酒可不能给你喝,这口嚼酒还是婉儿亲自给我做的,天底下没人能喝到。
青莲府的孙瑾也是跟着过去的,她酿造的青梅酒不知道有没有口嚼酒好喝。”
李岑学毫不在意,喝下酒水笑道:“那英雄酒可比你那个好喝多了,最适合江湖人喝!”
两个人对坐相饮酒,说道这几年的故事。
例如秦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李安石须得低调点少到京城去。周晔又打死谁了,山钧重客又做了好事,屠了天仙教一个分教,名声大振。新秦会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
李安石忽的一笑,道:“想想也是,赵通玄还是挺会做事的。”李岑学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这事怎么说?”
“赵通玄的那点小动作我都知道,只是没有管,只是如果他没有教你生死刀经的话,那天罗镇来多少人,我都不会放进来。”李安石笑道,“他教你生死刀经,纯粹是给天罗镇百姓交个买路钱。”
李岑学想了想道:“如果他没有教我生死刀经,你是不是不会放任何人进长城关?哪怕人是我领着的也不行。”他心领神会,马上就明白了李安石的话,赵通玄愿意付出这么多,纯粹只是在顾忌镇疆王的态度,不由心头微微生出一股滋味。
难道我李岑学的名头,就丝毫不值一点?
“那是自然,他要不付出点什么,整个天罗镇,只有你和孙瑾能进来,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让也不管死活。”李安石笑道。“所以赵通玄还是个会做事的,至于所谓的新秦会,小孩子杂耍一样的东西,就让那老头苦恼去吧。”
他更想尝尝孙瑾的青梅酒,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的,更适合英雄喝。他李安石这种情场浪子,难道就品不出酒中滋味?
“你接下来要去找哪位宗师?”李安石好奇问道。李岑学想了想,道:“就去找找武当的道门大掌教,他的两仪手号称极致转轮手,举重若轻举轻若重都是信手拈来,对我的拳种也有不小的调和。”
“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呢?”李安石问道,三人刚到长城关外就已经有探子汇报过了,李安石只是走了一遍形式,也晓得那个所谓的义弟,不过是幌子,反正他慵懒的很,给当今太子找点事情做也是不错的想法。
“我想过上两个月,等他看完了赵通玄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好生叮嘱一下,送去颂文府好了。那边的江湖师傅多,教书先生也多,能走到哪步都是要看天意的。我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会亏欠多少,武道之心也不会有所瑕疵。”李岑学道。
“嗯,挺合理,我也想看看,赵通玄选的人会是个什么结果。”李安石笑道。
“八大宗师,也就排名第一的周晔是真无敌,其他都只是某个方面到了极致的老牌先天高手,不知糅合八个极致的你究竟能演化出什么拳种来?”李安石笑道。
李岑学淡淡道:“说不定,就能打死那个求死的周晔呢。”
李安石哈哈一笑,将剩余的口嚼酒一口饮尽。
……
城墙之上,刚刚回来的耿南亭就听见宸虎将军在怒骂,心中好奇,怎么平日豪爽待人的将军怎么今天大动肝火,于是走上前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你们这群白痴!混账!”脸方嘴正的宸虎身披甲胄,眉宇带着怒气站在那里,怒骂一队士兵,足有二十余人,“一个小队,二十多人,全都他娘的睡觉,谁看城墙?大秦百姓赋税是让你们睡觉的吗?!”
看守重要的边界长城还敢睡觉,实在是胆大妄为。
那队士兵的长官脸色也是非常不好的,毕竟自己这一对人本来就守着岗位好好地,不知道怎么就全睡着了还躺在敌楼里面呼呼大睡,实在是有理说不清。
那队长酝酿了一下措辞,还想说什么,然后被宸虎大手一挥打断道:“不用解释了,全体给我跑一百里,跑不完不准吃饭!”
宸虎眼神严厉,左手扶刀大声斥道:“还在这杵着干嘛,赶紧给我跑起来!不准卸下装备,就这样跑!”
等解决了这帮子偷懒的士兵,宸虎脸色稍缓,看着迎上来的耿南亭,说道:“怎么了?人都安排好了?”耿南亭抱拳说道:“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将军,那队士兵是怎么了?”
“娘的,一想起来我就气,我去南边的墩堡敌楼视察,结果就看到这一队全在呼呼大睡,气死我了,那个队长还跟我狡辩,真是把我宸虎当猫看啊?”
耿南亭听了去看那队士兵隐隐约约的背影,心中唏嘘,怎么就会一队都在睡觉呢?
这个问题,那个队长也很苦恼,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