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身上猩红点点，那是他咳出的血，染在白色衣袍上，看起来格外狼狈，然而他却笑了。

“你身上，有橙色钥匙的气息，这就是你打破这片初始之地压制所动用的力量？”夏桀反问道，语气肯定，仿佛他发出的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鬼脸人面具上两个黑暗的眼眶深处射出两道电芒，这是他来到初始之地之后第一次明显的情绪波动，无声回答了夏桀的问题。

“嘿嘿，”夏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道：“你发出的那道精神力确实厉害，付出的代价不小吧？我眼尖，可是看到方才你的身形摇晃了下，有种再来一发？”

夏桀嘴上虽然在挑衅，但身子确是戒备异常，刚才那一根细小的精神力丝线虽然要不了他的小命，但让他也不想再品尝断骨伤筋的滋味了。

鬼脸人没有动作。

“初始之地，实力越强，压制越大，我猜测你的修为应该是八重天左右。低了不行，你后面的那几个家伙那么跳，明显是六七重天的境界，你身为他们的头领，境界自然要高深一些。九重天不太可能，我见过的九重天虽然也不少，但没你这么装的。”夏桀自顾自说道，他不时瞄向鬼脸人，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但这个鬼脸人带着一个面具，挡住了所有的表情，让他看不出端倪。

鬼脸人的黑漆漆的眼眶中似有两团幽火跳动了下，低沉开口道：“不错，继续，你还能看出什么？”

夏桀心道果真如此，小心挪动了几步，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不想因为接下来的话再次被对方含怒出手。

夏桀微微翘着腰，腆着脸，小心说出了他的猜测：“你们这次的目标，恐怕不是我吧？”

话音一落，鬼脸人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哦？”

“别生气啊大佬！”夏桀见鬼脸人如此反应，心下稍安，这些人看来真的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小心组织着语言，道：“方才听你们说，是受七皇子委托，要抢我奖励，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吸收了他的破名字的一点灵气。”

夏桀提高了音量，道：“这不合理，他七皇子，不配！”

他挤眉弄眼，一副慷慨陈词的样子，见鬼脸人不为所动，心下略苦，继续道：“七皇子楚凰并不在灵界之中，不然他早就抽身亲自过来了。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周皇朝的人马，一位八重天的神秘高手，外加十几位六七重天的高阶修士，这样的阵容，我猜大周皇朝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凑齐，更别说以如此高的纪律性赶到此地。”

夏桀不知不觉间就为盗道军众人说了几句好坏，他抬头面容含笑看向众人，见鬼脸人后方站立的几人脸色稍霁。

勉强支撑着站立起的吴三峰冷哼一声，刀疤脸男子靠在中年儒生宋明肩上，面沉如水，死死盯着夏桀。

夏桀感受到刀疤脸的目光，知道那怨恨的眼神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赤羽，不过夏桀可不会还回去，这样的宝贝可遇不可求，更是他在生死之间搏杀来的，在他拿到手的那一刻，这羽毛就注定姓了夏。

宋明目中精光湛湛，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活络，他的想法和夏桀一样，鬼脸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楚家七皇子的一个小小委托，而是另有所图，毕竟连橙钥那样的盗道军底蕴都带上了，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鬼脸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但愿不要牵扯进去。宋明内心默默道，他已决定一旦场面不可控制，立即脱身离开此地。既然鬼脸人不把他当自己人，也别怪他有异心了。

“所以，你们来此，顺便完成楚凰的一个委托是真，但若是专程为此而来，有些说不过了。而且，你还动用了橙钥的力量，橙钥的珍稀程度，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夏桀其实也不知道橙钥有多珍惜，但他从夫子的话中知道了橙钥意义重大，一个圣地拥有的橙钥不超过五把，大多数超级世家、洞天福地甚至连一把橙钥都掏不出来，这玩意儿，是限量款，也是地位的象征。不过，夏桀之前也不知道，橙钥竟然可以短暂破开初始之地的压制。

夏桀看不出鬼脸人的神色，他轻咳一声，道：“那么，让我来猜一猜你们此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宋明眼睛亮了起来，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思路清晰，说不定真可以从他话中看出鬼脸人到底要做什么。

不止宋明一个，哪怕是吴三峰和拓拔野也打起了精神，认真倾听。这些人也不是蠢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使鬼脸人是盗道军的五当家，但是不是值得为他卖命，还得他们好好考量。

夏桀硬着头皮分析道：“我猜测，你们来初始之地是为了一件你们内部的大事。”

随即，夏桀摇头，自顾自分析着：“不太对，既然是你们的大事，你们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时机来......那么为什么不选择其他时机来呢？”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某种契机出现，使得你们要做的大事有了条件？可是这条件是什么呢？”

夏桀一脸思索状，突然，他灵光一闪，一脸古怪，脱口道：“难道，是因为我打破了此地的极境记录，使得你们需要的契机出现？”

一道近乎实质的杀气锁定了他，让他打了个寒战，他抬头就看到鬼脸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红色油亮的嘴唇弯成一个惊人的幅度，几滴油墨一般漆黑的泪滴从眼眶垂落。

夏桀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从鬼脸人脸上看到表情变化。

“你很好。”鬼脸人的声音略微清脆了些，让夏桀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让你们看看又何妨......不过，见证者，都得死。”鬼脸人的语气森然得可怕。

“不好！”夏桀内心咯噔一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浮现。

该死！他的推测是对的！这鬼脸人针对的不是他！从鬼脸人的几句话语中他得出一个极坏的情况，他们此行的目的针对的是——初始之地本身！

“黑甲军！”夏桀的目光越过诡异的鬼脸人，投向远处黑压压的黑甲军以及那个面容被银色面具覆盖的统领，他们会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