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声烛影”发生在今年农历十月。
但眼下孙林反复刺激赵光义,不知道会不会促使他铤而走险。
尤其是在他取得进一步大进展之后。
赵匡胤刚提起花蕊夫人的事情,无非也是在劝自己,都是赵家人,最好有善终。
可这个叔父,哎!
孙林感觉自己要加快进度。
本来想扮猪吃老虎,低调发展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上来就硬碰硬。
今天搞死了赵光义的重要亲信贾琰,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激烈。
“李大班来,俺敬你。”
“不敢不敢!”
李神福只是坐着陪了几杯酒,便又在旁站着斟酒服侍。
孙林巴不得李神福多喝点酒,让赵匡胤少喝点。
总感觉赵匡胤太胖了,肯定血糖高,有脂肪肝,不能多喝。
喝罢酒。
李神福送孙林出来。
两人随意说些话。
大概是今日赵匡胤对儿子彻底打开心扉,李神福也能多说些私密话。
再说了,李神福打小看着赵德昭长大,格外亲厚。
“宋皇后那里现在是怎么安排?”
“王继恩在那看顾。”
果然是王继恩。
怪不得“斧声烛影”那夜宋皇后不找张崇贵、李神福等赵匡胤的亲信,而是找王继恩出宫去找赵德芳。
这宋皇后他肯定没法左右。
倒不是这宋皇后不贤惠,相反,还很贤淑。
或许是宋皇后岁数比他还小,所以为了避嫌,一直对他保持距离。
相反,对王皇后生的赵德芳视若己出。
他能左右的,或许是李神福等人。
“大班,若宫中有事,皇后使人出去寻德芳,你也亲自去寻德芳。”
李神福自然听得懂话里头意思。
毕竟在宫中当內侍,也是要学文化的,从小就要学各种专用的典籍,光是以史为鉴,就知道怎么当好一个好太监,避免成为宫廷斗争牺牲品。
“这是为何?”
他声音有些紧张,凑在孙林身边,就像是两人说悄悄话。
大押班亲自送皇子,那些小宦官都在远处待着。
李神福右手挑着灯笼,左手扶着孙林。
皇子的设想,是一旦宫中有事,该如何应对。
可皇子为什么会作如此设想?
官家的身体明明好的很呐!
孙林斟酌道:“其他人不可信,俺只信张殿头,李大班你们两三人。俺必定要长久不在开封,其实找德芳,与找我是一样的。”
将孙林送出西华门,李神福久久站立。
陪着孙林一起的是白日表现神勇的唐瑞。
孙林准备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唐瑞,如果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他准备重用。
毕竟有脑子还有武力值的属下,他太缺少了。
“今日你们可是立下大功,赏赐我已经让王承衍准备了。只是今日狠狠得罪了晋王,你怕不怕?”
唐瑞身长体壮,两条手臂长的跟猿猴似的,几乎要到膝盖。
长相也如猿人,眉骨突出,嘴唇丰厚,笑起来格外憨厚。
“怕是怕的,不怕怎么能练胆子。”
孙林听他说的有趣,笑着让他赶车。
“俺家阿大曾跟着官家南征北战,告诉我要杀人见血才能练冲锋陷阵的胆气,今日果真如愿……”
“平日里禁军虽然操练的狠,但不见血……”
“敢问皇子,何时北上杀契丹狗?”
听着唐瑞絮絮叨叨,才知道原来唐瑞的父亲当年跟着世宗柴荣北击契丹,几次燕南大捷都有战功,只可惜伤残退下。
后来离开了军伍,始终耿耿于怀,将契丹人恨上了。
所以在家狠狠操练自己儿子,使得自己儿子对契丹人也恨上了。
先前宣德门南边御街暴打契丹人,又降伏契丹人烈马,整治的服服帖帖,使得唐瑞对自己格外推崇。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等我江州回来,便亲自领兵北上,若契丹狗敢援助北汉,必亲往斩其大将。到时候,汝为我执仪仗!”
孙林豪气勃发,要是真有关羽张飞等万人敌的本事,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也是件快事。
“多谢皇子!就这么说定了!”
……
其时天色还早。
毕竟吃酒吃的早。
孙林便径直往李煜府上去。
怎么说都得去李煜府上慰问一下。
等他到了李煜府上,王承衍已经陪着李煜喝了好几壶酒。
连周嘉敏也亲自作陪,喝的小脸红扑扑。
三人离了席,到中厅来亲迎孙林。
孙林连忙招呼他们进去,外头还是有些冷。
被冷风一吹,周嘉敏才知道自己喝的有些多,不胜酒力的样子,颇惹人怜爱。
“奴奴钟娘,跪谢皇子救命之恩!”
钟娘匍匐在地上,大礼参拜。
孙林连忙侧身避开。“请起来,是我赵家对不住你才是。”
这是又在李煜面前给赵光义上了眼药。
贾琰作为赵光义的爪牙,囚禁钟娘这事情赵光义会不知道吗?
“本以为此生休矣,不想还能重见天日,皆仰赖皇子,奴奴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
回想起在贾府受的凌辱,钟娘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好了,先前不是说过不哭的么?眼泪都哭干了!”
周嘉敏连忙上前抱着钟娘,将她扶起来。
孙林摆手道:“今日我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嫂嫂巾帼豪迈,直闯贾府,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周嘉敏今日的确是立下了大功,闻言抿嘴一笑。
李煜请孙林进去说话。
“今日雪不深,融起来还是冷,就别在外头站着了。”
他神情虽然仍然颓败,却有着几分振作。
“给这几位也准备些酒菜,暖暖身子。”
周嘉敏吩咐家人善待唐瑞等人,今日唐瑞轰塌围墙冲进来的情景,让她对唐瑞印象深刻。
走进去看见一只胡琴横在书桌上。
“重光兄也喜爱上了二胡?”
“二胡?”
“啊!这胡琴经过我们改良,不是应该叫二胡么?”
“那便叫二胡!”
看到书桌上有着纸稿,上面大字纵横,仍有墨香。
不得不说,李煜这字写的是真好。
“重光兄又有什么绝妙好词?”
李煜叹道:“哪有什么好词,日新但看无妨。”
得到主人允许,孙林才翻开纸稿,看着反反复复都是半阙词,或者只是几句,改来改去,只怕是改了不少版本。
看到有独上西楼,梧桐清秋等字样,孙林顿时明白过来。
这便是《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的雏形了吧?
“看着便有愁绪,重光兄没有写完,只怕是季节未到啊!到了深秋再来作这词或许不错,寂寞梧桐,庭院深深。”
孙林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李煜却是欣喜道:“正是正是,横竖觉得不自在,不得法,原来是季节不对啊!”
“寂寞梧桐,庭院深深,好,好,好意境!日新竟也有如此文采捷思,心有玲珑啊!”
李煜欢喜的不行,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
“这稿子便封存吧!到了深秋再续!我再想其他词。”
孙林无语,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李煜到了开封之后,做了几首词,都名垂千古,尤其是几首《相见欢》、《虞美人》。
尤其是这首《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可以说一改花间词的绮丽华美,有了真挚的情感,就像是有了灵魂,算是婉约派的开山之作。
被自己就这么说没了?
要是以后李煜没有了愁思,还怎么作这些名篇?
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只是奇怪,李煜还远没到作这首词的时间段,今日这是怎么了?
“重光兄,今日何故作这哀愁之词?”
话刚说完,王承衍便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