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头被几块云朵遮了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像银丝一般又细又长。天空还是黑蒙蒙的,仿佛这雨不会再停一般。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儿,因为房嬷嬷在下雨前将院子里的草给除了。宋令仪将自己裹在一件绿色的披风下,站在门外看着外面的雨,她这几天一直在为后来做着打算。
今天早上清晨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丧钟,皇后病逝了。
宋令仪想着太子齐玄晖,她曾经爱得入骨的男人,如今再见,会不会如上一世初见时那般心动?
不会。
磨灭得只剩下恨了。
话本里的爱情都是假的,哄骗了曾经的还是女孩儿时的她。
宋令仪突然打了个喷嚏,转身便看见身后的宋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令仪睁大眼睛问。
宋致笑了笑,“姐,我看了你好久了。今日缙王准我回家看你。”
宋令仪点头,“缙王是好人。”
宋致也说:“好人。”
宋令仪赶紧进屋,宋致也跟在后面,嬷嬷正在屋里的绣帕子,她说绣好的帕子会托人拿到外面的集市上去卖,卖来的银两给致哥儿存着。
房嬷嬷以为只有宋令仪一人进来,头也不抬,“姑娘别冷着了,等我这帕子绣好了再给姑娘缝件儿衣裳。”
正在画花样的曲书儿抬头看见了宋致和宋令仪,赶紧行礼,而后推了推嬷嬷。
宋致喊道:“嬷嬷。”
房嬷嬷抬头,眼里全是喜悦,“致哥儿回来了?快坐,你们姐弟先叙着,我去煨些饭菜来。”
宋令仪点头,房嬷嬷走了,顺便喊走了曲书儿。
“这个给你。”宋令仪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深蓝色袍子,“我手不行了,绣法也不精,这袍子你先将就着,等姐手恢复得好些了再给你做。”
宋致接过袍子,看了看针线,发现宋令仪的绣法竟然如此精美,但是他还是说:“姐,我有衣服,没必要给我做。其实我知道,若是那天凑过去看清雪草的人是我,那被冤枉的人就是我了。”
宋令仪点头,“对,三月份怎么可能见到腊月的清雪草。而且我过去看了,那明明是和清雪草长得相似的风钱草。那地面也有湿泥土的痕迹,显然是刚移植过去的。”
宋致从木凳子上起身,气愤地说:“大夫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害我不成又害你!”
宋令仪拉着他坐下,“大可不必这样生气,你看宋熙不是把孩子给作没了吗?大夫人和宋熙现在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致点头,“那是她们自作自受!”
“你几月份跟着缙王去边塞?”
“明年一月,缙王说边塞如今有怀王,他可以不去。而且我资质也不够,全是自己创的三脚猫功夫,跟着缙王才能学到真本事。”
宋令仪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问:“你明年一月走,岂不是要错过明年的春闱?”
宋致点头,“我是不屑于做爹这样的文官的。我要去边塞,去上阵杀敌。”
宋令仪叹气,“那你可要小心爹了,恐怕他不会让你走。”
“有缙王在,怕什么。难道爹还能拧得过缙王不成?”宋致毫不在乎的说。
“姑娘哥儿,要把饭菜端进来吗?”嬷嬷在门外喊着。
宋令仪赶紧答应,“端进来吧。”
宋令仪和宋致同桌吃饭,在大户人家中是不合礼仪的,但是宋致说,什么狗屁礼仪,虚伪得要命,硬是坐在宋令仪旁边毫无顾虑地夹菜吃饭。
宋令仪看着他,心里高兴,虽然宋致小她两岁,但是如今已经比她高太多了。
只怕是还要缝几件大点儿的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