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姜雄,他背着湿被子往里面跑,然后一把抓住李康往外逃。李康被救出来后,姜雄又赶紧带着他去黄河以下的一个小县城,他刚好分到官位,在那儿做县老爷。
姜雄本来是想过来感谢李官儿设粥棚,搭善堂,让他这个穷书生在考试时有吃有住,以至于有了今天。可没想到,一到李府就发现火光冲天。
他救出了李康,并将李康养大。
而因为丞相的势力,一切事实都变了,连百姓口中的说法也是错的。
做下如此错事的是陈泰,并非陈天,陈天因为身子不行,干脆揽过罪责,将所有的罪行都归于自己,但是一方面又说自己有病,那姑娘的失身与他无关。又说李老爷不要脸,想让他们陈家娶那个肮脏的女人,让他们背锅。
卷宗上的记录也不全,但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所以陈丞相怕傅和查出真相,便销毁了卷宗。陈丞相也没想到,自己会最先露出马脚。
一切都还原了真相,只差查出丞相与庆国的关系。
缙王先让李康作为人证,如今只差物证,而所谓的物证,只能从丞相府里搜寻。
李康提出,自己面孔生,可以混进丞相府的下人里,慢慢查找物证。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怎会留下证据,只怕是难上加难。可若是没有物证,就凭着李康空口白牙的,只是枉然。
柳知周嘱咐李康,先从傅和夫妇之死上去查找,毕竟是最近的事,还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发现了傅和夫妇的死与丞相有关,那一切都好办了,顺藤摸瓜总比无中生有简单。
丞相府最近一边将那些老人遣散,一边又招新的下人,李康也在被选当中。
李康特意学了些庆国一些少数民族的语言,因为会讲庆国话这个特殊理由,李康被选进丞相府。
他被分到在偏院做杂务,偏院里住着一个女人,穿着庆国服装,露着纤细的腰和雪白的手臂。李康看着,还忍不住咽口水。
李康做了几日活儿,然后被表扬踏实能干,又被带进里屋做贴身小厮。
李康被那女人喊着去送信,他本来是想悄悄打开瞧瞧,这时陈丞相过来,悄声说:“李康,给我说说,这里面到底写的什么,这庆国字歪歪扭扭的,老夫也看不太懂。”
李康一脸为难地说:“里面那位娘子说了,不准看……”
陈丞相摸了摸胡子,看着李康说:“你是我的下人还是那女人的下人?”
李康装作忠心状,说:“自然是丞相的下人,丞相给小人住处吃食,又有工钱……”
“得得得,你明白就行,快说,这里面写的是啥?”丞相着急地说。
李康学庆国话不久,所以也只是认得个大概。
李康一脸正经地说:“上面写着,木河,我想你了,你近来可好,早些来接我,勿念。”
“没了?”陈丞相拉住他,一脸不信地问。
“真没了,丞相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让其他认识的人来瞧瞧。庆国话太艰涩,一大句才表达一个意思呢!”李康夸张地说。
“行吧,你先去送信,别让那娘子知道你会庆国话。”陈丞相特意嘱咐道。
李康赶紧答应:“是,老爷。”
陈丞相离开后,李康将原先的那张信留下,放了只空鸽子走。
李康将那张信收好,晚上夜深人静时,缙王就会翻进丞相府来拿。
“这信你能看懂吗?”李康特意问了一句。
缙王不理会,拿着信便走了。飞库x
缙王回了王府,才打开信瞧,信上写着:“木河,七月杀钟满,十月出兵。”
所以那个女人应当是方锦绣。
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一直诬陷方心,几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缙王皱眉,而后又舒展眉头。
缙王赶紧进宫,小圣上已经睡下了。他拿出竹简圣御,改了出兵时间,将六月改成了七月。
现在已经六月,本应当到了出征的日子,可现在,还可以再拖一阵。
但是一定要在九月份之前,将战争结束。
“爹。”小圣上不知何时醒了,来了御书房。
缙王点头,也没和他说话。
“还有什么要改的吗?”夜夕抬头问。
缙王摇头,说:“你还睡会儿,以免早朝打瞌睡。”
夜夕又转身回到床上呼呼大睡。
缙王转身便离开了,他回到王府,睡了一小会儿,在天刚亮时又上朝。
缙王没提改了日程,只说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征。
陈丞相也并没有表现任何异样。
下朝后,缙王让柳知周等人一起在宫里议事。
柳知周和钟满都赞同缙王的主意,钟满一招假死,直接将战争激发,能更好的引蛇出洞。
钟满自己死,总比木河出手好,木河若是悄声杀钟满,钟满是防不胜防。
傅和的死在商讨后,也公布于世。
傅姝这才披麻戴孝进宫看自己爹娘,晨朝不让她瞧,毕竟被烧焦了,已经看不出啥了。
将尸体运回傅府时,正好遇上下雨。傅姝走在前,下人抬着棺材走在后面,她按照风俗一边喊着:“爹!娘!我们回家了!”一边洒着纸钱。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色因为下雨也越加昏暗,天上的云仿佛沉下来了,白色的灵幡随着风一直飘,却又被雨淋下,有些纸钱被雨淋得湿透了贴在地上,有些纸钱被风吹得到处飞,吹唢呐的人有些吹不起来,声响一直断断续续的,傅姝这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也稚嫩,边喊边哭着,听着凄切,路人因为太过害怕都回避了。
钟满在唢呐声中仿佛听见了醉平的声音,却又发现是幻觉。
他的前面是傅征,傅征和沈梦玲牵着傅景然,也是闷声哭泣。
晚上夜深时,傅姝留下守灵,因为傅和夫妇没有儿子,傅景然和晨朝直接守在灵堂,和傅姝一起守灵。
傅姝问晨朝,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晨朝说:“应当是丞相所为,不过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你别急。”
傅姝点头,轻声说:“我不急。”
傅景然跪在那儿,说:“姐,你别哭了,以后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叔叔婶婶看见你哭,肯定会心疼的。”
晨朝说:“没事,哭就哭吧,以后再想正大光明的哭,可就没机会了。”
傅姝还是忍住哭声,偷偷地抹眼泪,她将一块手帕丢在烧纸钱的盆子里,说:“爹,娘,这是我绣的,你们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