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余巽。”百里亭风摇头道,“还有,一些其他人。”
一些其他人……是个什么人,大约是起义军中的其他人吧,萧安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刚刚一拐角,却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那人来到她的面前道:“在下,见过安北郡主。”
萧安帼皱了皱眉,直截了当地说道:“大人这么不知礼的吗?”
“哦?”招敬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主动打招呼,在郡主看来,哪里算是不知礼呢?”
萧安帼呵呵一笑,将自己的面纱往上拽了拽道:“那,荆昭大元帅也很希望我这样跟你打招呼?”
招敬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拱手笑着道:“郡主这话,在下倒是听不懂了。”
“呵,”萧安帼现在连表面上的惺惺作态都懒得摆出来,带着讽刺道,“大元帅不必觉得我是三岁小儿,我都已经开门见山了,大元帅有什么好隐瞒吗?”
萧安帼完全是想在泄愤一样,停也不停地的继续说道:“哦,是因为大元帅的真面目当真似女子一样,所以不便于示人,一面折了你大元帅的威风吗?”
“郡主这般对在下恶意相向,是有什么好处吗?”招敬还是被说起来些许怒气,皱眉道。
萧安帼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道:“好处,当然有啊。”
“那,是什么呢?”
“能让我开心啊。”萧安帼带着笑说道,看着招敬有那么一瞬间呆愣的表情,笑着后退道,“现在我开心了,我还有事,就不陪招敬大人了,告辞。”
招敬看着萧安帼往后退的样子,压着怒火道:“等一下!”
萧安帼转身看着他,脸上是毫无温度微笑,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郡主可是忘了,我们约好的切磋?”招敬侧着头问道。
萧安帼拧着眉道:“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答应过吧?”
“可我记得,郡主答应过。”招敬道。
萧安帼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你记错了,告辞。”
说罢就直接转过身离开,这大街上,她总不相信这个人还能直接跟他打不成,就算他真的出手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高手不是?
她可不觉得百里亭风会输给这个人。
招敬咬了咬牙,沉声道:“这个郡主,还真是……”
招敬旁边的人见状微微弯着腰凑过去道:“怎么办?”
“算了,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姑娘罢了,不用再她身上费心思。”招敬冷冷地说道。
“那为何……”那个人不解,既然是个不重要的小姑娘,又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呢?
“图个好玩,图一口气罢了。”招敬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颇有些烦躁地丢下一句,“这性子,还真是跟她父亲一个样。”
见到招敬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人也只是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上位者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图个好玩?这看着明明是被这个小郡主玩了啊。
图一口气?可是现在来看,从元莽将军到大元帅,这一口气也没有挣回来啊?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罢了。
招敬斜睨了他一眼,复又看向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难以捉摸的光芒。
远去的百里亭风不解地问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人?”
“胡人,”萧安帼顿了顿补充道,“胡人的兵马大元帅,荆昭。”
“他易了容?”
“嗯,胡人那边,有很擅长易容的人。”萧安帼想起来当初那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祁渊。
“他很厉害吗?”百里亭风复又问道。
萧安帼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来些许笑意。
“你笑什么?”百里亭风不解。
“你问我的问题,楚云山在知道你的时候,也曾问过我。”萧安帼歪头看着他解释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或许,是因为我很惊讶,你和一个少年子啊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出发的角度一样吧。”
“他本身就很像我。”百里亭风想起来那个跟在宁晟身边的少年,颇有几分认可的说道。
“嗯,是,很像你,”萧安帼不予置否,随后将话题拉了回去道,“至于荆昭厉不厉害,我也不知道,但是至少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他一定有他不简单的地方。”
“那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大约,就是为了他们向陛下提出来的要求吧。”萧安帼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淡淡地说道,“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
“要是让他们得逞,我和你合作,还有来到京城的意义,就没有了。”百里亭风低头看了她一眼道。
“是啊,不光如此,你还会变成我的敌人。”萧安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
百里亭风没有说话,目光却停在他们经过的一个乞丐的身上,然后慢慢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乞丐是个半老的老人,缩在脏兮兮的薄衫中,倚着墙角,怀中抱着一个竹杖,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在他旁边的地上,放了一个碗,里面扔着一块铜钱。
萧安帼回头看了一眼,又细细琢磨着百里亭风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来一些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后者只是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碎银子,看了一会儿抬手扔进了那个碗中,碎银撞着瓷碗发出来清脆的声音,却并没有吵醒老人。
但是百里亭风却并没有将目光移开,那模样,分明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萧安帼问道。
百里亭风微微眯起来眼睛,轻声道:“我救不了他。”
“为什么?”
“一块碎银子,保不了他一生的日子。”
“可是却足够让他现在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又能够怎么样呢?”百里亭风摇了摇头道,“活下去,然后等待下一块碎银子?”
“活下去,也许会有生活的转机。”
“也会有别的什么危机也说不定,寻常百姓想要安稳地活下去,太难了。”
“可是至少,刚刚的那个人,需要一块碎银子,一个铜板,一个能够让他活下去的东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