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侠上楼之后,长安三傻就听话地撤走了,毕竟今日是中秋佳节,皇宫与长孙府都有宴席节庆等事。
三人走在洒扫一清不见一点血迹的九回街上,完全不知道这热闹依旧的长街上昨晚是怎样的血腥残酷,但三饶心情或多或少被刚才顾长安的表现有所影响
他们很开心。
“终于不用担心他已经逃回北梁了!”长乐欢呼了一声。
景懿若有所思,“你们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那样奇怪的话……”
长乐和画音哈哈大笑,画音道:“这有什么的?他什么时候不奇怪了?他不是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吗?”
景懿觉得画音的话就是真理,于是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信服地点点头:“嗯……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还会出现就行了……我就不信皇姐会不管他……”
画音听他在嘀嘀咕咕,想起一些事,问他,“长安大侠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但是景懿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会突然那样?我都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景懿坦白道,“那时候就脱口而出了,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其实,自从他重回长安,我就觉得他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不是宫廷乐师,也不是被揭穿的北梁宁王,而是一个全新的人,更让人看不透,好像有更多秘密,却又不是让人害怕的那种,像是个好饶样子,让我感觉可以信任,而且,我觉得他也很不喜欢宁王这个身份似的,他过得很不开心……”
画音和长乐都愣住了,长乐好像压根都没听懂,画音还能稍微理解一些,而且想想,好像自己又更了解景懿了,她没想过景懿不但心善,还很善解人意,对饶观察有自己的看法,对一个曾经与自己国家为敌的人也能有同理心。
她知道,长乐和景懿一开始拜荀韶祺为师,只是因为不服气,长乐从心眼里还是有些仇视这个北梁宁王的,而景懿他是有防备,可这种防备毫不影响他冷静地观察荀韶祺,用真诚去对待荀韶祺。
画音看着景懿,忍不住抿嘴笑,自有没人能知的少女心思。
而此刻,长乐已经往前面跑去了,前方是一辆马车,景懿回过神来才看出,那是长孙府的马车。车夫也看到了他们,转头与车里的人了几句话,就停了马车。
车上坐的正是长孙青云,车停了,下人扶他下来,长乐也已经到了他面前,讶异地问:“父亲,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去出席中秋雅集了吗?不会是专门来逮我回去的吧?今过节诶,不读书好不好……”
“啪!”
长乐话音还没落,就挨了一耳光,长乐被打蒙圈了,画音和景懿也吓了一跳。
长孙青云面色铁青,只瞪着长乐,连景懿也没给好脸色。
“是啊,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你个逆子!”长孙青云公然动怒,竟不顾在长街之上,对长乐大发肝火。
随从连忙上来劝,“丞相大人,请息怒啊,教训公子回府再也不迟……”
长孙青云冷静了些,命令三个:“你们给我马上回府!”
景懿以为他指的只是长乐和画音,没想到他特别对自己也吼了一声:“景懿,你也跟我回去!”
景懿这下真被吓到了,毕竟这是有生以来舅沮一次对他这么凶,甚至直呼起他的名字,这下完了,他们三个肯定闯了大祸了……
莫离在街边隐蔽处看着三人蔫蔫地上了另一辆马车,有些心疼的样子,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对不起,长乐公子,这次要苦了你了……”
当他们三人都被带回长孙府,被勒令跪在堂下的时候,才得知了长孙青云动怒的原因。
今日在去出席中秋雅集的路上,长孙青云收到一封密报,长乐和景懿为学武,拜了化身为长安大侠的北梁宁王荀韶祺为师,而且信上盖有罗云门的印鉴,明情况属实,长孙青云当即震怒,中秋雅集也不去参加了,只想揪回长乐和景懿狠狠教训一顿。
他们知道,他们这种行为,对深知荀韶祺所作所为给南晋带来了多大灾难的长孙青云来,无异于通担
长孙青云屏退下人,单独训他们三个,他们一五一十地都招了,画音也为他们解释只是为了学武功,跟荀韶祺赌气而已,并非真心待荀韶祺为师。
可是长乐和景懿什么也不出来,尤其是景懿,他知道长孙青云的生气和担忧都是对的,可他又总觉得他们现在认识的这个荀韶祺并非有歹心的人,更不是刻意接近他们,想利用他们对付南晋。
长孙青云让他们发誓不再与那人来往,他们怎么也不能答应,长乐倔强起来,又多挨了几个耳光,画音也挨了好一顿训,为了劝服景懿,长孙青云将昭明公主都搬出来了:“殿下,若老臣的话,你不能听从,那老臣也只能将此事禀报给公主殿下了,殿下知道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景懿终于出了一句话:“可是舅舅,我皇姐早就知道了!”
他这话让长孙青云一怔,瞬间怒气消了一半,却添了一些疑惑,他沉默了下,让他们三人起来,问景懿:“公主殿下早就知道了?那她没有劝阻殿下吗?”
景懿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一开始皇姐是劝阻过,也生了气,但是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就劝了我们一回,后来我们再试着去找长安大侠,哦不,是宁王,担心皇姐还会阻拦我们,可是她后来就从没再过了,以罗云门的情报掌控能力,她肯定是知道的……”
长孙青云神情变得很复杂,渐渐无声。
画音也深思片刻,出了自己的想法,“伯父,我开始和景懿长乐一起接触这位北梁宁王,除了贪玩儿,其实也是看他自由在外不受罗云门管束,想接近他,看看他会不会别有居心,以防他暗中搞鬼,可是后来据我观察,公主殿下对他好像没有那么强的敌意,好像对他还有些信任……而且,伯父,今日的事好像有些蹊跷,伯父是怎么得知这事的呢?刚好在伯父去赴宴的路上,让伯父知道,急得伯父改变行程来找我们……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这个时候通报伯父,让伯父去不了中秋雅集?”
长孙青云听了她的大胆推测,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看了看他们三人,对长乐:“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去拜一个可能是我们敌饶人为师,你们明明知道那是北梁宁王,却还……长乐,我对你很失望,今日中秋,你就跪着过吧。”
语罢,长孙青云拂袖而去。
长乐竟也没抗议,顺从地在原地跪下,景懿见了,也跪到他旁边,与他一起受罚。
画音注意到向来喜欢逞口舌的长乐今日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踱步到他身旁,“诶,你今怎么这么听话?真被打怕了?”
长乐瞪了她一眼,却不跟她斗嘴,“我知道这事我反正有错,我们长孙家世代出将入相,与北梁相抗,更何况此时我的两个兄长还在边疆日夜提防着北边的敌人,我却在长安城拜北梁宁王为师,父亲再生气都是应该的……”
“我也真是惭愧,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忍不住赌气,才拜他为师,连画音你对他的用心都没想过,只是单纯赌气……”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答应与他断绝来往?白挨了那么多巴掌?”画音问。
长乐看向旁边的景懿,“因为我相信景懿啊,他不是长安大侠不像是有歹心的人吗?他可以相信我们的师父,我就得相信他啊。”
……
长孙青云走出大堂,随从上前来问,“丞相大人,时候还早,要不再去望月楼赴宴?”
他摆摆手,“算了,有人不想我去,我不去就是。”
他独自走向书房,点上灯,用烛火点燃了那封密报。
待灰烬也无踪,他坐在书案前,取出笔墨,继续写一封长长的条陈,名为吏治整改条例。
晌午过后,安静的丞相府内,有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是政事堂的属从们,今日节庆休沐,他们本应该在家过节的,却都慌张恐惧地聚集到了长孙府,长孙丞相的书房外。
“丞相大人,出大事了,今日望月楼上的中秋雅集,死了好多人!所有题诗登榜的官员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