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响起，萝卜快乐的跑了回来，它知道自己的主人又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不顾余无浑身浴血，亲昵的将脑袋蹭在他的身上。

“好萝卜，好萝卜。”

看见萝卜这幅可爱的样子，余无心中发泄了大半的杀意顿时消散，化作了对萝马儿的宠溺。一人一马只配合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看起来它们彼此之间的相性很合，都很喜欢对方。

调了一瓶元素汤，分着喝完后汤至还是没有恢复神智，仍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余无心想。

他打算先关心一下老猎人的情况，暂时忽略了视界里连续跳出了四行新的文字。

他向憩林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憩林非常漂亮，一头金灰色的长发，巴掌脸，美人尖，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小而高挺加上那红润的樱桃小嘴，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而不是一名猎人。

“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简洁，语气冷淡，与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根本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意外，一定是个意外。

余无再问道：“你们的人往哪里去了？”

“我不在乎。”

“……？”

“他以前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我不清楚。”

“你是不是只会说以「我不」开头的话？”

“不是。”

“……”

心中的怒火随着厮杀的快意、对萝卜的亲昵、与憩林对谈的尴尬而消失，正当余无不知所措的时候，汤至深吸了一口气，呆滞的表情活了过来，像是一种感动，又有一些恐惧掺杂其中。

“我看见了…”他说出这四个字之后，身体被掏空一般萎靡了下去，从面色上就能看出其精神面貌极差。

“憩林…小姐，如果你打算在这里照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将人找回来。”汤至现在的状况又是一件麻烦事，余无没想到那突如其来「画面」会导致他出现这种情况。

“不需…”

话说道一半，憩林用无神的双眼看着余无，片刻之后她解下了汤至脖子上的「火」咒印交给了后者，对他说道：“拿去。”

余无也不多说，接过信物跨上萝卜疾驰而出，朝着街道的另一头奔去。心里只希望他们暂时不会遇到亡者，又或者因为过度惊慌而走散。

想在黑夜之中将躲藏在各个角落的人找回来，在人力极度不足的情况下，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会面临许多风险。

憩林转过头看看着余无越走越远直到身影消失后，她这才开口为汤至道：“看见了吗？”

汤至缩在轮椅上，声音虚弱的说道：“是的，我看见了。我看到了…”他看的很清楚，很仔细，现在想要将它表达出来时，画面就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已经到喉头的词汇也无法吐出，整个人楞在了那里。

“看来，你是真的看见了。”

憩林轻轻推动轮椅，橡胶轮胎碾过那些断肢残臂，两条血痕在大路上蔓延出去。

汤至好像很迷茫，语气像个无法完成拼图的小孩，问道：“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什么都没做。只知道明白了一个道理。获得了，就要付出。”

“可是…可是我并不想要啊。”

“那就当做是被人偷走了东西，然后盗贼很仁慈的留下了些其他的什么作为补偿。”

“看起来，你的情况比好我。起码，起码…没那么糟糕。”

“我只是变得纯粹了，没有好坏。”

两人一边在聊着天，憩林一边用鞋踢开了一段缠在轮胎上的肠子。如果此刻是某个黄昏的宁静街道，整个画面会非常安详。可惜这里只有火焰与黑暗，满地的鲜血和尸骸，天空中的不是夕阳，而是一轮看起来就不祥的紫色月亮。

此时，在马背上飞驰的余无才有空查看新得到的资讯。

「目睹。

窥视到了真容。

那是超越人类能够认知的画面。

获得了非凡的知识。

智慧增加：两点。」

第一行字「目睹」打开后有四句说明，其中最为直接的是智慧属性增加了两点，也就是说在今晚余无就得到了三点智慧。他尚且还不知道它的作用，不过余无相信自己可以从汤至那里得到一些解答——如果他还有能力的话。

快马加鞭，余无手持火把在大街上纵马狂奔，很快就看见了一些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他尝试轻言安抚，没有丝毫的效果，他们笨拙的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庞，好像以为这样做别人就无法看到他们一样。

直到余无说出自己已经得到了汤至的信任，然后取出「火」咒印后，那几个人才战战兢兢的放下了手臂。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余无半个身子，他的神色被巨大的影子笼罩，这些人只能看见人形轮廓上的大片血污，以及萝卜的那一口白牙。

他们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定眼一看发现余无身上没有人肉挂件，才整个虚脱的顺着墙壁跌坐下来。其中一人正是之前逃跑时的乙，他推了推身边的人，没有得到回馈，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道：“大…这…这位大人，您…您是教会的人…是吧…你来…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余无急忙问道：“没错。其他人呢？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乙的回答得到肯定后，他立即镇定了不少，口齿也变得清晰了些。他脸色苍白，哀哀的说道：“我，我不知道，都跑散了。”说道这里他神情一变，连忙说道：“啊大人，我认为，不过我认为他们会回来的。您不如在这里等他们吧，这样就不需要您劳心了。”他看着萝卜，神情恍惚，又开始胡言乱语道：“骑马的人，我记得还有很多骑马的人啊！在这里，在这里还有骑马的人！血、石头、我的家！！”

他崩溃了，在恐怖与道德的双重夹击下。

余无控缰踱步，马蹄在石板路上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他的沉默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想要用措辞如何摆脱这个人。

思前想后，他还是打算直说，说道：“我必须将他们找回来。所以，现在请你告诉我他们逃往哪个方向。”

乙楞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心里还是很不愿意余无离开的，不过随着理智的逐渐回归，他也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而且，感性是人类组成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一想到有人今夜因为他的自私而死，心里就总感觉有一道坎。

用更阴私的角度来说，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这个团体他也就待不下去了。

人是复杂的，会善良，也会软弱。就像老牧师说的，不要因为坏的一面而忘却、否认其好的一面。

乙好好回想了一下，给余无指了个方向，并补充到他们很有可能慌不择路，最终躲在一些奇怪的角落里。余无忽略了他在说话的过程中，不时说出的「我不能确定他们都在那里」和「我也有可能记错了」的话语。只是告诉他汤至还在这条大路的后面，如果他们仍旧不安的话，可以沿着路回去找老猎人。

拨马而走，余无自语自己又多看了一面人性。

对于余无来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无时无刻不是新奇的事儿。每当他以为自已经知道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又会有新的东西出来，给他带来全新的体验。

不过，乙指的路还是正确的，余无一路上不断都有找到人。其中，反而以带着小童的女性表现得最为坚强，孩子们将脸贴在她的腰上围成一圈，让粗麻布做成的裙摆像是个花边裙。

逐渐，他发现相比起安抚，用直接的语言会更加有效，每找到一些人他就告诉他们，狂徒已经被自己杀跑了，让他们赶快回去找汤至。

就这样一路前进，最后一人在某个废弃酒馆内二楼客房的衣柜里被找到。她吓得像是得了寒热病一样疯狂发抖，衣柜被打开时还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生怕她招来什么麻烦的余无，只能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她，如果不闭嘴的话就拿剑把她的嘴巴堵住。

结果她被吓晕了过去，非常果断，她彻底将命运交给了余无。后者觉得这样也不坏，就扛着她放到了萝卜背上，不死人牵着马回去。返程时，余无还仔细聆听着动静，看看有没有人被遗落。

趁此时机，余无开始检查视界里剩下的字句。

「等级获得了提升。」

「等级获得了提升。」

一次战斗，两次升级，这些狂徒给与的元素和魂非常丰富的同时，还给了很多战斗经验，等级达到二十三，待分配属性也来到了三点。

刚才一战让余无发现到了敏捷的重要性，它涉及到了一切行动的速度，无论是观察、反应、攻击、防御还是移动都是越快越好，自己的节奏越快，战斗力就越强。

直接在敏捷投入两点，一个算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发生了。

原本「庸才之辈」变成了「强差之徒」，看起来他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平均线。

只是…这个平均线具体是多少，是怎么量化出来的，他展示还不清楚。

为什么说着算是预料之中呢？上一次称谓发生改变时，他有留意当时「无用之人」变成「庸才之辈」既有条件，是三维属性由皆五变为皆十，所以他估计当三维到达十五时也会有新的称谓出现——或者是二十，他猜要么应该是个整数。

果不其然，如今又变成了「强差之徒」。

“不过…这个称谓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是的，就算他「算」到了，他也不知道称谓的有何用。

关于这个称谓，余无唯一能想到的用处就是作为某种提醒，让他将点数平均分配，不要严重向其中一项倾斜。

剩下的两行文字，写的分别是「训练呼吸法（娴熟）」「战斗呼吸法（娴熟）」，两者都提供了一点的体质属性增加，同时开启了「特殊呼吸法」。

「特殊呼吸法。

经过大量训练后习得。

训练、战斗呼吸法达娴熟后融汇而成。

取代了一般呼吸的特殊呼吸法。

获得「战斗律动」与「气酝延绵」永久状态。」

「战斗律动。

战斗（剧烈运动）时减少一定程度的体力消耗。

战斗（剧烈运动）时能爆发出更多的力量，属性临时百分之十。

该状态随特殊呼吸法进阶。」

「气酝延绵。

体力消耗下降。

体力恢复上升。

非战斗（剧烈运动）时能得到额外百分之十体质的恢复速度。

该状态随特殊呼吸法进阶。」

——

紧接着的是「剑盾战斗（娴熟）」。

「剑盾战斗（娴熟）。

能娴熟的使用剑盾进行战斗。

已经掌握了一门娴熟的战斗方式。

「体质」、「力量」、「敏捷」无法得到全面的提升。。

待分配点数增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