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印「抵御」的图案犹如一个背过身体的女子，咒文编成了长发，迷一样的语言构成它的身体。就如「回答」所言，对于这个咒印余无只能使用，对其内容一点都不了解。

这不重要，他需要的也只是它的实用性罢了。花了点时间将咒印刻印这记忆栏内，余无打开了一号公寓的门。

咦....

扭动门锁，木门被余无轻轻推开。这扇门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发出了咿呀声。

嘎，嘎，嘎，碰。

大门被彻底打开，余无马上闻到一股木料燃烧殆尽的味道。公寓有不少地方的窗户都没有关上，飘荡在亚楠空气里的灰烬在这里积攒了不少。

仔细聆听，暂时还没有发现有类似扭头怪的声音。

是因为这里没有可供食用的尸体吗?余无不得而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他这次越发小心谨慎。

独栋公寓的厨房和洗手间在一楼，属于公用，上下两楼加起来有六个套房。客厅物件上都被灰尘掩盖，没有其他人在这里活动的迹象。看起来这里被汤至他们遗弃后就没有新的造访者了。

余无很快找到了厨房，翻箱倒柜一番后发现了一小坛泡菜、一些风干肉和一坛浊酒。粗制的黑面包上已经长了霉菌，还长有一些异常鲜艳的斑点。

幸好，这几样东西都是分开存放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其他食物被它传染。

接下来要去的是主卧，也是余无第二、也是最后一个打算探索的地方。

他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食物和枪支弹药。据汤至所说，其他房间里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床上用品和父母拿来安慰小孩子用的糖果了。

一想起这个，余无就想起了那个小声如孩童的扭头怪。

“糟糕，我真该把它忘掉的。”

可惜的是主卧里一无所获，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他起码捡到了一本日记和一个工具箱。后者多少可以为汤至修理器械提供帮助，制作简易栅栏的时候也无需那么繁琐了。

一连探索了三座公寓，余无算是收获颇丰。两把轮转手枪和替换零件，好几十发的子弹，食物和酒都有不少。

回去吧。

负重还没有到达上限，不过考虑到之后如果发生战斗的话，持有太多东西会很不方便。

将东西都用两张床单包裹好，余无打算回去了。在这三间公寓上做了个标记，踏上了回去的路。

叩叩。

门被敲响，几秒钟后，里面传来一把男声说道：“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高壮男性，南瓜头，身上穿着铠甲。即使他脚步轻柔，移动时身上甲片的碰撞还是发出了闹人的声响。

“都安置好了吗？”

“好了。”

“数量都足够吗？”

“都是按照牧师你的吩咐做的。”

“这可不能出错啊......”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道：“牧师，人数也已经统计好了。”

“说。”

被称为牧师的年轻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捂着眼睛，尝试用温暖的手心给予酸痛的双眼一点安慰。

啊，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不死者了。

人类的痕迹还残留在他身上，牧师放下了冰冷的双手，看着那个南瓜头。

“是。”

被眼神提示的南瓜头开始背诵数据，其中包括着教堂区的人数，物质和各项储备。其中特别将猎人，战士和青壮男子的数量单独说出。

他说话的速度比较慢，数据都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牧师是真不懂他为什么不写下来。

“你的统计册呢？”牧师问。

“哦哦。”南瓜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铠甲下方掏出了一根册子递给牧师。后者接过来后立即翻阅，比对过后发现每个数字都准确无误

“下次直接给我就好。挑有用的说。”

“还不是牧师你叫我说的...”南瓜头有点委屈，嘀嘀咕咕的说到。

牧师暗叹一声，心想清河上驷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随即又想，要是这个骑士脑子活泛的话，大概也不会陪自己留在亚楠，早就跟大部队撤离了。

这个年轻的牧师无论是从实际年龄上，还是成为不死者的时间都非常年轻。原本他远没有资格成为不死者，是他在面对主教团时的慷慨激昂为他赢得了这个权利。

他选择了留下来，以亚楠教区牧师的身份。

清河上驷是一名贵族骑士，除了没有政治智慧和动脑筋的天赋外，他基本上是个完美的骑士。他在战技上天赋异禀，在读书上资质平平，可无论是优势还是劣势项目，他都比其他人多花了数倍，甚至十几倍的努力。

他们两个「脑袋坏掉」的年轻人，就是亚楠郊区最后的坚守者。在他们的领导组织下，有超过一千三百民的市民存活了下来。根据他们尚有的物资来说，只要在六个月内有增援到来，这些人就都能活下来。

——前提是保卫他们的猎人和战士还没死绝。

是的，情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狂徒们越发壮大，随着死者的增多，亡者威胁也早已经超出了瘟疫本身，再加上大公墓最近几天闹出的动静，更催化了城内的危机，这位牧师对亚楠的未来还真是很担忧。

“我祈求庇护，您势必赐福。”牧师低诉了一句，问清河上驷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南瓜头骑士答道：“刚才，防火女突然把我叫住，和我说有个不死人已经到亚楠了，说我们兴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

“不死人！?”年轻牧师大惊，连忙确认道：“是我记忆中那种只知道杀戮的游魂吗?不对，为什么不死人要帮助我们——我指的是教会。”

清河上驷挠了挠脑袋，说道：“我问了，她一句话就把我打发回来了，我能怎么办。”

也对，这种事情我就该亲自去确认。

年轻牧师坐言起行，这就打算去拜访楼下的防火女。

“缺木人牧师！你要去哪里?”

牧师有个奇怪的姓氏，缺木。单字一个人字，更奇怪。

“当然是去找防火女了。我不知道不死人要来亚楠做什么，但他肯定是个杀戮的好手。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不会死亡，能在战斗中变强大的怪物。时间，他能为我们争取太多时间了！甚至...”

清水上驷追了上去，他比缺木人要高太多了，后者大步向前走，他为了不超过缺木人，只能小小步在跟在后面。

“不死人是邪恶的，牧师…”

劝谏是南瓜头骑士的弱项，他一般以德服人。

“当初城主和大主教也说过要守卫亚楠到最后一刻，结果呢?他们跑了，打算重建一个亚楠去守护。这算什么？守护最后一个亚楠？这算是守护亚楠到最后一刻吗！？”

南瓜头骑士好像还没听明白，傻乎乎的追问了一句：“所以呢?”

缺木人没好气的停驻了脚步，南瓜头骑士赶紧一个急刹车。前者昂起脑袋看着骑士，恶狠狠的说道：“所以！所以我知道了语言还真是一门艺术，只要你有决定价值的权利，你怎么说都可以。”

“如果不死人是杀戮机器，我就找到能够操控他的机关；如果他是马，我就抽他鞭子驱使他；如果他是个贪图财富的，我将储藏室打开；如果他沉溺欲望我帮他去酒馆招！只要能让亚楠剩下的人活下来，我愿意第一个割下头颅剖开胸膛，将灵魂奉献给他，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只要他供我驱使！”

“只要他...能来大教堂。”

说罢，他就继续蹬着小短腿往楼下走去，他要见防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