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还好,天水围这里已经有了电灯,刘军记得何木养家的开关线应该是拴在墙的一个钉子。
刘军在墙摸索了一会,就摸到了钉子,顺着往一摸就摸到了开关线,拉了拉绳子,吊在房梁15瓦的灯泡就开始散发出昏暗的光芒。
“何叔,醒醒、醒醒。”
“唔……刘军呐,我喝不动了,不喝了。”
“喝什么喝,让你~床睡觉呢,小心着凉了。”
“噢……~床、~床。老婆仔、老婆仔,我口渴了,给我倒碗水来。”
刘军摇了摇头,给何木养倒了一杯水,喂着他喝下。
“老婆仔,你真贤惠……”
迷迷糊糊的何木养就靠在刘军的身,两只手还开始不老实到处乱摸。
“我了个去……”
刘军把何木养的手一把捏住,顺势把他就背了起来。把何木养扔在床,盖毛毯,刘军又在床头边放了一杯水。
关了堂前(客厅)的电灯,合大门,刘军就离开了何木养家。
何木养也算是可怜人,他的老婆仔早十几年前就……
不知道应该说是死,还是说牺牲,刘军不知道响应国家号召,修为了农业灌溉而建的水库,够不够得“牺牲”这种说法。
何木养当鳏夫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心里面应该很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婆姨。
“刘军,还有烟没?”
刚回到知青点的房间,躺在床的冼广伟就冲着刘军喊道。
“我床头的烟都被你们抽完了?”
刘军说着,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整包扔给了冼广伟。
“刘军,还是你富裕啊,哥们早就断炊了。”
冼广伟给自己点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又扔了一根给厉家驹。
厉家驹也把烟塞到嘴里点,沉重的吸了一口。
“刘军,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厉家驹的事情犯了,明天估计就有人查到这里。我和他正在商量今晚就跑对岸去。”
“厉家驹,我第一天来就知道你有事,不过我也一直没问,今天你就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当初在冰城的农场,我发表了对某些人的言论,结果被扣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在朋友的帮忙下,我就逃出了冰城,辗转来到你们天水围。”
“今天赵冀红去知~青办开会传回来的消息,头已经准备来抓我了。我明天中午前必须逃走,如果被抓,我就麻烦了。”
“冼广伟,那你呢,你为什么要逃港?”
“我已经在这里修了八年地球,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城的那一天。可那边,就是我的理想,就是我的希望。只要我能过去,一个月就可以赚好几百千。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冼广伟说话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
“广伟,家驹要走我能理解,你要走,说实话我理解不了。苏東有一位哲学家拉吉舍夫曾经说过:‘社会永远是分阶级的’。”
“无论到那里,社会永远是金字塔结构,金字塔塔尖的人掌握大多数资源,而金字塔的塔底那一阶层,干的永远是最辛苦的工作,享受的是最少的福利。”
“你认为你到了香市,你会处于哪个阶层?”
“我这人脑子不聪明,但是我还是会比较的。到那边哪怕我还是处于最低的阶层,还是要过的比我现在好不是么?”
“区静呢,她怎么办?”
刘军也不想和冼广伟说什么大道理,留下有留下的机会,过去有过去的机遇。
就仅限于个人来说,刘军还真不好保证冼广伟留下,能比到对岸去发展的更好。
“区静就让她留下吧,这条路太危险,我不想让她去冒险。”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劝你了。”
“祝你们两个一路顺风吧,你们走的时候悄悄地,不用让我知道。”
刘军从“兜里”掏出两张港币,递给两人一人一张。
“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一人给你们1000港币,你们过去用的着。”
“刘军,还是你够兄弟,放心吧,等哥们发财了,肯定会报答你的。”
看着这张大面额港币,冼广伟欣喜若狂的说道。
厉家驹就矜持多了,什么都放在心里,只是对刘军说了声:“谢谢!”
………………
凌晨3点多
刘军的耳朵一动,听到房间里面有响动。
凝神听了听,原来是冼广伟和厉家驹两个人摸黑在那里收拾東西。
看情况,他们是准备这会出发。
胆子挺肥的,凌晨逃过边防岗哨容易,可也增加了游泳的危险。
刘军并没有起床,而是暗自道了一句“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