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
如同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内啃噬着。
眼前慕云廷俊朗的五官变得有点模糊。
秦瑟瑟眉心拧出一道深痕,小嘴撇起,似乎是痛的要哭了,但她最终没有哭出来,只不过另一只耳朵里也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坐在锦墩上的身子摇摇欲坠。
慕云廷咬了牙,伸出两指在她身上重要部位点了穴,护住内脏。
她的身体也终于倒了下去,堪堪落在他的臂弯之中,同时嘴角流出鲜血。
“瑟瑟!”慕云廷低呼出声。
秦瑟瑟的眼睛半睁半闭看着他,笑了,“皇上,我终于赢了一次......”
他摇摇头,沉沉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怕死了么?”
“皇上,臣妾刚才吟的诗,后面还有......”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知道您一人在高处的感觉,我并不愿意一同来到高处,并不喜欢做这个皇后。但,这不是我能作主的。”
“既已与皇上缔结良缘,若此生不复相见,我宁愿去死......”
......
重华宫内,沐槿站在凉榻边,微躬着身子。
“回禀太后娘娘,刚重华宫来了个小宫女说,皇后的身子仍然不舒服,好像病情还加重了,恐怕这几日都无法来晨昏定省。”
原本靠在枕上的太后郭氏听见这话坐起了身子,昨日宫人来禀,说皇后身体染恙她也没在意,今日怎么还病情加重了?
郭氏有些坐不住了,问沐槿,“可曾说得了什么病?”
“说是初入宫中,水土不服导致的不适,过段时间适应了就没事了。”
郭氏凝着眉。
沐槿笑了笑,“太后若是不放心,可亲自过去瞧瞧,您还没见过皇后呢。”
郭氏眉心一动,大婚次日皇后皇帝来请安,沐槿就告诉她,皇后气质皎若云间月,就如当年初入宫的她一般。
她倒是真想见一见这个媳妇。
不,不行,现在还是不能见。
再晾一晾的好。
她要让皇帝知道,选后之事,她主张选楚氏女,是没有私心的。
......
“瑟瑟......瑟瑟......”
那个声音又在呼唤了。
秦瑟瑟睁开眼睛,四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摸黑下床,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走去。
好疼。
四肢百骸似是被打碎了重新接在一起般疼痛。
秦瑟瑟一手抚住心口,望着前方,努力地想在一片黑暗之中寻找一些光亮。
“瑟瑟......瑟瑟......”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
前方一处不是那么黑了,她又看见了那座石碑,忍着身上的不适,加快脚步过去。
这一次,她盼着不要那么快醒转,她走到石碑前,忙回应那个呼唤,“我就是瑟瑟,你是谁?”
原本混沌的黑暗之中突然多了一道光亮,在这光亮之中,石碑后面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人影。
秦瑟瑟眯眼细看,不由怔住,脱口而出:“慕云廷!”
这声惊呼不止在梦境。
重华宫寝殿之内躺在床上的秦瑟瑟也吐出了这三个字。
榻前侍候的梦湖倾身向前,“皇后?皇后你醒了?”
秦瑟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来了什么,刚想动一下,便觉浑身难受,秀致的眉蹙了起来。
“慕......皇上呢?”缓了缓不适之感,她虚弱问。
“只有三生每日过来询问一下娘娘的情况,皇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来过。”
“好几天......”
“对,娘娘您已经昏睡了快四天。”
睡了四天了,怪不得浑身难受。
秦瑟瑟挣扎着要起来,梦湖搭手扶了她,拿了个圆形靠枕垫在她的后背,边问,“娘娘,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个,秦瑟瑟一脸挫败,见殿中只有梦湖一人侍候,就气呼呼地说,“我们自以为想的周到,却不知皇上见多识广,什么八宝转心壶,他早就看出来了。”
梦湖面露一丝惊讶。
“结果......是我被迫喝了放药的那杯!”
“娘娘不必气妥,咱们还......”
听到这话,秦瑟瑟当即打断,“别!梦湖,你现在一说这话我都怕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慕云廷就是我的克星,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在他身上就没占到过什么便宜,我的小心思在他面前也没有得逞过。那晚是我.......置之死地而后生拼了命才破敌一千自折八百地挺了过来。不然,今日的重华宫,已经变成冷宫了。”
“可是,这都进宫快十天了,过不了多久,其他妃嫔入宫,局势就会更加对我们不利。大人交待的任务,怎么办?”
“我都快没命了还谈什么任务?我不管了,我要缓缓。生孩子这种事本来就急不得,就算怀上,还得等十个月呢!”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以前她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后宫的女人略施小计就能把皇帝给留下,一夜缠缠绵绵。秦瑟瑟当初也觉得入宫给皇帝怀个孩子不难,可为什么慕云廷就是不上钩呢?
他肯定不是个男人!
梦湖并不愿意呆在宫里,总想赶紧把任务做完出宫,秦瑟瑟这么说,她不大高兴,转身走开。
秦瑟瑟左瞅右瞅,总觉得重华宫冷清了不少。
她问:“杏儿呢?”
梦湖淡声道:“那晚娘娘昏死过去,皇上震怒,说有人要谋害娘娘。核桃大餐是杏儿负责的,每日娘娘的膳食也是杏儿经手,皇上命人把杏儿及有嫌疑的宫人和御厨全都关入了慎刑司,一时半会儿的应该出不来。”
慎刑司?
秦瑟瑟以前经常在宫廷剧中听到的词汇,第一次亲耳听到。据说进了慎刑司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杏儿年纪尚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到了那里面还不得吓死?
她忙问:“你可曾前去打点,让他们不要对宫人用重刑?”
“他们是娘娘的人,命本该就是娘娘的,为娘娘受点刑不算什么。”
秦瑟瑟拧眉,看着梦湖一脸置身事外的神情,“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明明是你干的,现在连累了那么多人,别的人不管也就算了,杏儿与你也算朝夕相处,还那么小,你都不管管?”
“大人交待过,不让奴婢干预别的事情,以防受到牵连。奴婢只管娘娘的事情。”
秦瑟瑟磨了磨牙,算了!跟一个死士谈什么感情?
她挣扎着下床,“你不管,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