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两人凑在一起说着话,十分亲密,另一头的许弋良想想赐婚圣旨,想想那颗遗落在大黑马车的珠子,又看着两人如此亲近,终于抓耳挠腮坐不住了,走了过来,对林锦行了一礼,笑看着楚郩,行了个拱手礼,道:“楚小姐,还记得我吗?”
这属于没话找话型,林锦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人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城门口不过匆匆一面,许弋良不该以这样熟稔的语气搭话才是。
难不成他进宫这几日两人因为一些事情正好相识?
楚郩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伤好了?”
青莲剑是个暴脾气,那日将许弋良折腾的满身是伤,虽都是些皮肉伤,但架不住多呀,许弋良是一瘸一拐的回到家,躺了两三天才缓过劲来。
这会儿提起来,不由有点脸红那日十分没形象的行径,也有些委屈,当时这个人可是在一旁看笑话似得看着自己挨摔。
许弋良略有些赌气,但在楚郩那双美丽的眸子的注视之下心中微热,羞涩一笑,洒脱道:“已经消肿了,并无大碍,多谢楚小姐关心。”
林锦观他神色不由心中暗惊,这位高傲的将军独子可不会露出这样含羞的神情来,这两人不仅相熟,倒还有些情谊在里面。
看来他进宫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一些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林锦心中不禁微嘲,还未成婚,这位声名在外的未婚妻便已经招惹了不少莺莺燕燕。
果然,好看的皮囊容易被惦记。
至于什么青莲剑主,林锦心道:“若是青莲剑主是位灰容土貌,歪头斜脑的女子,想必许公子就不大愿意太过亲近了吧。”
许弋良有很多话想问楚郩,但那些话在这个场合并不适宜,所以他坐到了楚郩的邻座,脸蛋微红,面带喜色地静待宴席开始。
有了打头的,后面的人就自然多了,借着同林锦打招呼的空档细细地瞧了瞧楚郩。
楚郩样貌随了父亲,清清冷冷的好相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相差无几。
但她常年混迹江湖,流连山林,眉宇之间的戾气和桀骜意硬是破坏了这份清清冷冷的美,反倒不怒自威。
所以没有人敢跟她搭上两句话,只是在一旁偷偷瞅上两眼,过过眼瘾。
北方民俗粗犷,鲜少有如此美丽又气质卓然的女子。楚郩在南方水乡长大,比有些个公子们还要白嫩。
男子爱美,自然喜欢美丽的女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怎么都不肯错过,自然不敢与林锦相争,但能多看几眼还是要多看几眼的。
林锦即便心知肚明,略有不满,但依旧风度翩翩,微笑颔首回礼。
许弋良却是有些恼怒,大不愉快的冲着来人道:“诸位今日十分殷勤,是为哪般?林公子多日不见换了副模样不成,你们还要一个个来重新认识一下?”
许弋良向来心直口快,诸位公子一时略有尴尬,但也有人十分不满他,分明是他打的头,此时却要来呵斥旁人,便有一人道:“许公子是为那般,我等自然是为那般,这点心在前,自然是公平竞争,岂能容你一人独占?”
许弋良闻言冷笑道:“这独占却也轮不到我,更轮不到你们。”
林锦正为楚郩添酒,听着他们之间放肆的言语,不由轻笑一声:“这是做什么?跑到别人家的宴席来争嘴角了?可是最近司仪有些怠慢,让诸位心生不满?”
世家公子也会上学堂,不过这学堂里最吓人的便是司仪,那都是宫里来人,一个个十分严厉,专门教导世家公子礼仪,动辄挨手板,可谓是世家公子最为害怕的人了。
林锦搬出司仪二字,几位公子皆是变了脸色,向林锦告礼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方才开口的公子却是不惧,淡淡的看了林锦一眼,落落大方地对楚郩道:“在下温承允,乃山东大儒温朝的孙子,不知小姐名讳,可曾婚配?”
华荆民风开放,男子十分大胆,温承允如此一问,楚郩如何还不明白方才这一出闹剧是为何,早已见怪不怪,摸了摸下巴,看向林锦挑了挑眉。
楚郩:干什么呢你,宣誓主权的时机到了。
林锦:......这位什么都没干就开始招蜂引蝶的未婚妻……总感觉往后日子不会太清净。
林锦看向温承允,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来介绍吧,这位是楚尚书府上的三小姐,也是我的未婚妻,楚郩。”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春未央一时无话,这话同石子落入池塘,惊起一道道的涟漪。
许弋良下意识地捏住面前的酒杯,林锦……前有瀚王,现在又有楚郩,换人都不带间隙的,想想真是让人不痛快。
怎么偏偏是他呢,真是棘手。许弋良侧目,看见眉宇间笑意深深的楚郩,他真的很喜欢啊。
楚郩轻轻扣了扣桌面吸引林锦的注意,道:“按理来说皇帝登基以来赐的第一桩婚事不该如此,我以为你我的婚事已经满城皆知,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迎接祝贺的准备,谁知道原来诸位还不是很认识我。”
又一次低估了楚郩的无耻,这话虽然是实话,可也不能没羞没臊地当众讲出来。
诸家公子小姐面面相觑,想了半天也没怎么弄明白楚家什么时候有了一位三小姐,竟然还被圣上赐婚,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人是林锦!
倒是有几位知道皇帝赐了一桩婚事,将林大公子许了出去,今日来人不乏有专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瞧上这位楚小姐是何许人也,竟能娶了林相府和康端国公府的心头肉。
毕竟十二年前的冬日里那桩并不光彩的事情似乎已经被大雪彻底掩埋了。
诸位世家也早已淡忘楚家的那位私生女。而现在这位私生女不仅突然回了都城,还要迎娶林大公子,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林锦对那些探究的,不解的,或是一些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微微笑道:“今日可不宜喧宾夺主,诸位各自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