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释然的声音,顾廷深才睁开眼,带着些许醉意的看着他,半晌后反应过来便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沙发上站起。sx
释然见他动作不稳,急忙上去扶他,将他扶进浴室后,道“顾总,那您自己洗吧!我先出去了。”
释然虽想要照顾顾廷深,但还没有到要给他洗澡的地步,即便两人都是男人,但毕竟看对方咳咳身体,还是十分羞耻的。
顾廷深听话的点了点头,回道“嗯。”
释然出了浴室回到客厅,不久后便听到了水声。他担心顾廷深会在浴缸里睡着有危险便等在了客厅。
释然觉得有些无聊,便开了电视,调到了猫和老鼠的节目上,打算打发一下时间。谁知越看他倒是越起劲了,竟渐渐精神了起来。
他看了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便想要到浴室中询问,但他还未走到浴室,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物品打碎的声音。
释然心中猛然一跳,急急从沙发上弹站起,来不及问发生何时,就冲进了未反锁的浴室里。
一打开浴室的门,湿漉漉的水汽便打在了释然的身上,释然问道微热的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顾廷深穿着浴袍站在浴缸前,脚下有摔碎了的玻璃瓶装的清香剂。
释然急忙上前一步询问道“顾总,您没事吧?“
顾廷深出神的盯着脚下的玻璃碎片,片刻后,摇了摇头。
释然打量他一圈,见他确实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您出去等着,我来收拾。”
顾廷深皱了皱眉,拒绝道“我来。”
他蹲下,伸手去拾地上沾满水汽的碎片。
“别捡!”
释然刚要阻止,便看见顾廷深的手已经被玻璃碎片划破、溢出了血。他急忙抓过他手,将他拉出了浴室。
释然将顾廷深拉到沙发上坐着,眉头生气的皱着,连声音隐隐都在着愠意。
他问道“医用箱?”
顾廷深看着他,愣神片刻回道“书架上。”
释然松开他的手,立即走到书架前,果然看到放在一旁的医用箱。他拿着医药箱走到顾廷深面前,从里面取出了酒精和棉团,说道“伸手。”
血顺着手指流到小臂上,顾廷深将受伤的手指伸到了释然的面前,为了避免浴袍沾上血,释然将他宽松的浴袍袖子往上撩起,谁知这一撩竟看见他线条分明的手臂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
释然瞬间便明白这疤痕应是顾廷深在工地时为了救他受伤而留下的,只是他之前并不知道他留了疤,因为顾廷深从未提过。
释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慌乱的为他手指上还在冒血的伤口消了毒,贴上创口贴。
所幸伤口并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释然轻轻抓着顾廷深的手,视线不自觉中又跑到了小臂上那条伤疤上,他伸手碰了碰,看着顾廷深问道“疼吗?”
顾廷深也看着他,摇了摇头,那双充满醉意的眼里只有释然一人。
释然被他眼里的认真拨动了心弦,心里突然有一丝酸涩,他掩饰的笑了笑道“不疼就好。”随后便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想压住心中快要抑制不住的情感。
谁知他刚松手,顾廷深便拽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将他一拉,释然重心不稳直直的跌到了顾廷深的身上。
顾廷深便顺势躺倒了沙发上,随后立即转换了一个位置,将释然压在了身下。
他伸手与释然十指紧扣。
释然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创口贴划过自己手指的皮肤,带来的阵阵颤栗感,脸上蓦然一热,说道“别闹。”他想要挣开顾廷深起身,但却被他紧紧抓着双手压在脑后。
瞬间,炙热的吻便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释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感觉到顾廷深温热带着甜甜的酒味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他分不清听到的沉重呼吸声是属于他还是顾廷深。
眼尾被湿漉漉的舌头舔着,一阵酥麻感立即传来令他乱了心神。释然那颗心杂乱无章的跳动着,随后挣了挣手,慌张道“别闹了。”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
顾廷深紧了紧抓住他双手的手,温热的唇慢慢下移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释然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唔“
炙热的舌头舔过他的唇齿,在他的口中疯狂的席卷,渐渐的释然被这热情淹没,开始沉溺其中在不知不觉的回应顾廷深。
许久之后,释然感觉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舌头、嘴唇中的刺痛,顾廷深才放开了他的唇,长时间的缺氧,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大口的喘着气,等回神过来时,见顾廷深还趴在自己身上,而原本抓着他的手已经松开,他试探的喊道“顾总?”
无人回应。
释然只好直起身子,将身上那人扶起,这才发觉他竟然睡着了。
释然轻笑,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发麻出血的嘴唇,他看向顾廷深,见他唇上也溢出鲜红的血珠,没忍住抬手为他轻轻抹去。
随后释然将睡着的顾廷深送到了房间,而他简单的将浴室和客厅收拾了之后便也回客房休息了。
第二日,释然看见顾廷深的嘴唇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他不知道顾廷深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但顾廷深不主动提起,释然也乐得装糊涂。
俩人在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下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一开始释然还极其不自在,但自从那夜醉酒之后顾廷深并没有对他有其他暧昧行为。
释然渐渐放松了不少,毕竟他还是没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但在这同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顾廷深花几千万聘请来的贴身保姆。
因为与顾廷深真正同居之后,释然才知道这人的生活有多不规律,经常熬夜处理文件就算了,还总是因为工作不按时吃饭。
顾廷深家里厨房新的仿佛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释然都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因为自己的胃不好,释然倒是对顾廷深的身体上了心,怕他跟自己一样留下胃痛的毛病。
所以释然除了是顾廷深秘书和情人的同时,还肩负起饲养员的工作,俩人下班之后经常会一起到超市挑选食物。
顾廷深虽性情冷漠但口味偏重,释然也是,俩人生活在一起倒是格外的契合。
这日,释然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俩人的晚餐时,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释然急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玄关,他本以为是要来家里打扫卫生的陈阿姨,没有犹豫便开了门。
“陈阿姨,你”
释然话刚吐出,便直直止住了嘴,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打扫卫生的陈阿姨,而是一位妆容华丽,气质典雅的贵妇人。
她穿着一身典雅旗袍,肩上披着披风,看着释然的那双眼里有些许惊讶,随后朝他淡淡一笑,道“你好,我是廷深的妈妈罗琳。”
释然的心猛的跳动起来,他回过神,有些无措的抓着自己身上的围裙,“啊、阿姨,您好。”
罗琳笑了笑,眉眼温柔,回道“你好。”
释然急忙往旁边让开,道“阿姨,您、您请进。”
“嗯。”
释然见她进了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不安关上门,随后脱下身上的粉红围裙,放到厨房后道“阿姨,您先坐,我给您倒一杯水。”
罗琳笑道“谢谢。“
释然倒好水,将杯子递给罗琳后,站在她身旁,握了握空着的手,紧张道“阿姨,今天顾总临时出席了一个活动,要晚点才能回来。”
罗琳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看向他道“我不是来找廷深的,我是来找你的。过来。”她朝站着的释然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你别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
释然坐下,直着背,笑着点了点头。
罗琳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释然愣了愣,紧张回道“释然。阿姨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罗琳看出了他的不安,开口安抚道“我知道你和廷深的关系,他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廷深是什么性子,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十分清楚,所以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责备你们,我只是过来看看。”
罗琳说着,那双温婉的眼里有一丝泪光,释然看着那双眼,确实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厌恶或者是责备,更多的是一名母亲的思念和担心。
“阿姨,我和顾总之间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释然还是不知道该和罗琳解释两人不单纯的关系,他也不知道罗琳到底知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一纸合同之上。
罗琳反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释然仍是说不出口。
罗琳见他为难,笑了笑,“你真别紧张,我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你们,没有别的目的。释然,我想你和好好谈谈,可以吗?”
罗琳语气中有一丝祈求,释然看着她眼里的祈求和起到,知道她是真正的在询问自己的意愿,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
于是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罗琳朝他感激一笑,突然问道“释然,你觉得廷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释然愣了愣,不明白罗琳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想起顾廷深,想到那张冷漠的脸,还是下意识的回道“是一个十分冷酷的工作狂。”
顿了顿,又道“但其实内心很热情,有时候呆呆傻傻的挺令人心疼。”
每次醉酒时顾廷深眼神,总是令释然忍不住心疼。
可能是一个平时明明十分冷漠,不轻易表露喜怒哀乐的人,突然对你露出自己受伤的一面,就会令人格外的不忍吧!
释然说得自然,倒是让罗琳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释然会回答出能力卓越,工作出色等答案,就像当年韩奕回答的一样。
但她完全没想到释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看出了廷深不轻易表露出的内心。
罗琳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很愧疚,顾廷深是他唯一的儿子,二十几年过来,她却不如释然了解他。
自从三年前顾廷深搬出了顾家,独自一人住到了这里,他便很少再回过顾家,就连每年过新年团圆的日子都会找工作的理由推脱回去。
从那时候起,罗琳才慢慢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为时过晚,顾廷深再也不和他们表露自己的内心,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令人捉摸不透。
他们之间鲜少的几次谈话也是因为公司工作的事情。
罗琳没法,担心他一个人在外生活会受苦,便找了人时刻观察着他的动向。
起初她从调查者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和一个长的很像韩奕的人同居了,心中便十分的担心,一是怕这人根本就是韩奕,二也是怕自己的儿子越陷越深。
纠结了许久之后,罗琳还是决定找到顾廷深的公寓来看看情况。
释然看着眼里泛着泪的罗琳,说道“阿姨,您”
罗琳回过神,道“我没事,阿姨就是开心你能了解到真正的廷深。”笑了笑,又问“释然,你想听一听廷深的故事吗?”
释然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嗯。”
“廷深这个孩子从小就十分独立,不需要我和他爸爸担心,什么事他都能超乎我们意料的完成,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开始忽略了他到底喜欢什么,更忽略他到底需要什么。“
“直到他大学的时候,告诉我们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释然愣了愣,嘴巴微张,眼里有些惊讶。
“他当时告诉我们的时候神情十分坚定,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如此渴望一件事情,可是那时我们的注意都被他喜欢男人的消息的占据,忽略了他的喜欢不过是特殊了一点的喜欢,不是病更不是精神病。”
“可当时的我们只是十分愤怒,把得知他喜欢男人的不安与不理解通通转变成愤怒重新施加在他的身上。我们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将他关在家里,还让人调查了他喜欢的男孩子,逼他们分了手。”
“但这些都不是让我和他爸最后悔的地方,我们最后悔的就是将他、将他送去精神病院!”
罗琳说着,终于忍不住落泪,滚烫的泪顺着脸庞滑落,砸在衣服上。
释然听到精神病院四个字震惊在了原地,他完全不敢想象顾廷深居然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自己家人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个正常的人进了精神病院究竟会发生什么,释然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他的心在钝钝的刺痛着,他突然明白顾廷深醉酒后的依赖和委屈为何而来。
释然忍住心头的不适和难受,扯起桌上的纸巾递给罗琳。他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罗琳接过,擦了擦眼角额泪,哑着嗓子说道“释然,我到现在都没法原谅自己。”
“当时廷深足足被我们关在里面一个月,一个月后终于受不了逃了出来,可当我们见到他时他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他开始疯狂得找那个男孩子,但男孩早已被我们送去国外。廷深颓了半年也找了半年,最后终于放弃,不再找了。我们都以为他好了,但其实他这才是真正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