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自己儿子竟然问他“爷爷和叔叔哪里得罪你了”。
明显的心偏向别处使他怒火中烧,猛的站起,冲段玉大骂,“你说这些都不足以成为理由!什么不能调军!西烛大乱一时半会子不可能缓过来!再说不要了月阳下堤又怎么样?朝廷把它们给我也相当于不要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因为你爷爷疼你,就算你父王活得跟狗一样,你也不会在意!”
他的话自私冷漠,让人胆寒。说罢,一把拉起陈婉儿,不好的预感乍现,陈婉儿知道自己又要被当枪使了。
“这个姑娘很灵的!她说我有帝皇之相我就有帝皇之相!”
陈婉儿被迫站起和段玉对视,对方冷冽如刀,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与他们隔绝。
“所以你就要贸然起兵?就算没西烛问题,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你有那么多钱造反吗?”段玉看着陈婉儿,话却是说给他爹听的。
陈婉儿不太听得懂段玉说的啥,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真的要压得她喘不过气了,于是,她不适宜的打岔道,“我能走了吗?”
段玉眼神骤然凌厉,她惊慌失措,又乱比划了几下,“是这样的!我很急!真的很急!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我那兄弟还关在客房!我这边要是没完成任务他就要死翘翘!你能高抬贵手,让我赶紧去把任务完成了吗?”
“任务?”段玉微微疑惑,继而转眸看着段成。
段成耸耸肩,“陈姑娘,你告诉他你要干什么!”
“……”
陈婉儿欲哭无泪,段成你要不要老脸!怎么什么皮球都往她这里踢!
迫于段玉那要杀死人的眼神,她缩了缩身子,断断续续的讲述她的任务。
“我是这一带有名的神棍……啊呸!有名的相士,我的任务就是利用百姓对我的信任,把王爷有帝王之相的事情尽最大努力宣扬出去,这样百姓追随,砸锅卖铁,卖儿卖女,王爷就有很多钱打仗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简直棒呆了!还顺便给段成回答了一个问题!
眉毛抽动了几下,又觉不对!我是被迫上的贼船!现在看着怎么像跟他一伙的!
段玉凝视着陈婉儿的目光越来越深,半晌,他疑惑的问,“他……真有帝王之相?”
“……”陈婉儿迟疑了一下,只是一下,便被段玉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心里已经明白原委了。
又看向已经坐下了的段成,口气似乎有些劝解的意思,“望父王三思而后行。”
段成却再次发怒,拍桌而起,“三思什么!你让本王三思?本王已经年过四旬,甘愿偏安在月阳城里!我那个好弟弟还不肯放过我,自年初他监国开始,他一下派个人过来问政,一下派队人过来探视,他打着什么主意你不知道?他怎么就不关心关心外敌问题,就想着宰了本王呢?父皇也任由他为之,本王忍不了!本王装病三个月,就是要突然杀他个措手不及!”
“如此?”段玉眼色微怔,叔叔如此的迫不及待,难怪父亲会失了分寸!但就算撇去月阳下堤两城,现在也终究不是时机。
“爷爷还在。那些贵族世家不会支持你的。”言语之间,略带惋惜。
“本王有辅国公为内应!”段成信心十足的说。
段玉见段成顽固不化,有些生气。
他的父王沙场上任由睥睨,却真的容易头脑发热。
眼里的情绪微微收敛,他压低声音,口吻既有讥讽又有几分劝解的意思,“京城守军五万,另外皇后的卫家握军三十万!我们如果直取京城,要经过好几个地方,守军不下一万,那些守城的将军父王你策反了几个?”
说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陈婉儿,“再说就算她给你宣扬出去了,爷爷还健在!夺父皇位,这是一个命定之相就能盖过去的吗?”
好,说得好!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陈婉儿在心里给段玉鼓掌。
段成气得肩膀直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怼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