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子陵很忧虑。
他发现萱蕚很不好糊弄。
就在刚才他请教修仙者如何起步的时候竟得到一个“你去买些小学教材就知道”的答复。
“我倒是想买。”闫子陵很愤懑,“可是我没钱!”
萱蕚轻轻一笑,横一眼来,宛如秋水寒潭,却有几分嗔责之意。
“我也没钱帮你,还要在这里立足。”萱蕚忽然神色黯淡,低头看看点点圆圆,叹声气,道,“还要给两个小不点儿找好学校,或许……”
她想起什么似的,看看闫子陵,抿一下嘴巴,唇角有浅浅的梨涡,只听她忽然很急迫地问:“你真想学习?”
肯定。
强者为尊的世道里就算灭了那七个垃圾,谁知道明天又有谁会跳出来呢。
更何况那七个人他必杀之,但似乎他们背后至少还是有师长的。
闫子陵始终明白一个道理,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或者盼着人家手下留情,那是万万不可的事情,只有自己实力强了,才能足够让人重视,或忌惮,或尊重,但只要旁人不敢轻易当软柿子捏,那才是一个人立足世上的本领。
身负八阵图,修炼是很难,可总不能因为难就不修炼了。
何况,不试一试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呢?
何况,八阵图不让他修炼,那是担心觉醒十七天魔,或者把他自己变成第十八天魔。
那就想办法绕过天魔,或者吸收炁气增强八阵图的威力,从而彻底消灭十七天魔,这样总可以修炼了吧?
他正这么想,眉心里一涨,脑海中八阵图蓦然绽放出七色之光,八阵图骤然爆发出让他头疼如裂的金光,紧接着,有一股暖流快速流经身体直冲中丹田,下丹田也呼应这股暖流一般,有一抹寒流逆身体而上直奔中丹田之处。
这……
闫子陵心中大喜,这一次没有惊动十七天魔。
然而……
八阵图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底下镇压着十七天魔却在黑暗中动摇起来。
这是他头疼欲裂的来源。
八阵图大动,十七天魔也在挣扎。
这是一动俱动的局面。
八阵图与十七天魔。
分得开吗?
分不开!
闫子陵刚升起的喜悦转瞬沉寂下去了。
有办法!
但办法是先把八阵图和十七天魔分开!
或者说一边镇压十七天魔,一边修炼炁气增强八阵图的威力。
“可是仙侠小说里也有炼化一说……”闫子陵想起这种说法。
他刚这么想,八阵图又爆发出更强大的光华。
彷佛泰山压顶一般,八阵图霸道凌厉地从闫子陵脑海中压下去,挣扎在黑暗中的十七天魔如同即将土崩瓦解的支柱,闫子陵甚至能感受到它们刚试图站起来又被重重压着跪下的狰狞以及怒吼。
他明白了,八阵图和十七天魔对他来说似乎是个无解。
要炼化或者消灭十七天魔,必须增强八阵图的威力。
也就是增强炁气吸收。
可一旦增强炁气吸收,八阵图接收的同时十七天魔也会接受。
于是,天劫轰然而至。
那么,现在必须先加强八阵图的威力彻底轰杀十七天魔。
或者,先炼化十七天魔保留八阵图。
那就需要用什么办法分开这两者,或者用什么办法欺骗一方。
即,八阵图吸收炁气的时候十七天魔不会吸收。
要么在十七天魔也会吸收炁气,但八阵图没有发现。
闫子陵沉下心来细细思索,心中不想炁气的事情,八阵图便暗淡下去,与黑暗中不见影子的十七天魔一起沉睡在闫子陵的眉心。
此时,闫子陵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想着吸收炁气或者没有炁气来源输入,天劫便不会到来。
可这有个屁用,他还是不能修炼。
难道还有不用吸收炁气就能修炼的法门?
没有!
闫子陵一时喜一时忧,为难地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
“想起什么了?”萱蕚欲言又止想说件事儿,却发现闫子陵木呆呆坐着发呆,心下很好奇,便问了一句。
闫子陵连忙请教:“修仙者会有心魔困扰吗?”
萱蕚的回答让他欣喜若狂。
有!
萱蕚道:“炁气,与魔族同生,且,人族天生就有欲望,炁气的天然杀伐之力,人类通行的欲望,随着人的能力的增加带来的攫取更多利益的追逐,必定会有心魔这种东西伴随着,但这只是个人修养,以及修炼法门的高下之分,解决的办法只有学习以及克制欲望一途,”她奇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不告诉你。”闫子陵转过身往长椅上躺下,居然打算就在这睡觉。
萱蕚至少有示警的能力,她在旁边还是能保证那七个垃圾靠近的时候叫醒他的。
突然!
萱蕚一把拉起闫子陵,骇然指着窗外,手心瞬间冰冷,她颤抖着叫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闫子陵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眼前所见令他脑后直冒出一股冷意。
一头足足有一丈之高,比一辆小轿车宽、毫毛如同绣花针的黑乎乎的猛兽,看起来很像一头嘴巴短了一些,脑袋圆了一些,智慧高了一些的棕熊,它直立着站在大楼后的树丛中,前爪搂着一棵大树,另一边拿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在明亮的灯光残影中盯着大楼,脸上因为嘴巴扯开,显得好像在狞笑一样。
魔物?
萱蕚扯着闫子陵跳起来就往楼前头跑,她叫道:“这是魔将!”
他们的声音惊动了盯着楼上的魔将,泛着碎金颜色的眼睛,一下低垂下来,灼灼的目光搜索一下,立即盯上狂奔的两人。
它手里的比它身高高一倍的棍子,忽然挥舞起来向一楼大厅横扫而来了。
隔着楼,闫子陵都听到棍子上彷佛台风天才能听到的狂风。
那是魔物搅动的炁气!
轰——
棍子横扫一切,先从玻璃窗砸入,丝毫不受限制地横扫过去,整整一排墙面在魔将面前彷佛纸糊的一样,就连承重墙也只稍稍阻挡了一下。
闫子陵刚被萱蕚拉着跑出前门,他还没从震撼中醒悟过来。
猛然,萱蕚奋力往前一扑,闫子陵整个人被甩了出去,他急切间回头一看,一道彷佛酷热天气才能看到的地表温度升高,光线都被扭曲了的力量威猛无比地在棍子最前端一丈左右的范围内,瞬间撕裂楼前的那面墙壁,楼内瞬间黑暗下去了,只有被破坏的电线偶尔闪出一丁点光亮。
这就是魔将?
棍风竟就能隔着一丈也会无坚不摧?
砰——
闫子陵摔落在地,紧接着他的衣服被一阵狂风吹得从下往上掀了起来。
魔将一棍之威居然如此可怕。
闫子陵来不及再思考,楼上大乱,魔将的第二棍到了。
这一次它是直劈,似要打碎整个大楼。
它没有追击两个逃脱的人,可这一棍,足以波及惊魂未定的闫子陵。
闫子陵不顾身上彷佛扎了无数玻璃渣的疼痛,爬起来撒腿就要狂奔。
可是!
萱蕚呢?
她早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