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杉听到他的回答，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江烨看着她那小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笑了下。

三人吃过饭，北一在厨房洗碗，雪子翘着腿坐在周霏若身旁，女人细白的手里拿着把黑色的军用匕首。周霏若看了她一眼，而后慵懒地开口：“你的还是北一的？”

雪子直了直腰身，手里的匕首不再转：“我的，北一的他随身带着呢。”

周霏若勾了下嘴角，看了眼厨房正在擦琉璃台的北一，笑了下。雪子开口：“北一这小子，现在脑子里有一半的空间装的都是小白姐。”

周霏若懒懒地将身子往后倚着：“小白要订婚了，他不会不知道。”

雪子翻了个眼，心想，五姐嘴巴里飞的都是刀片吧。周霏若眯着眼睛没再飞刀片。

北一收拾好厨房走了出来，他很安静，是个话不多的小伙子。周霏若闭着眼睛在晒正午最好的太阳光。

五分钟后，“天！小白姐工作室发公告了！”正在刷手机的雪子说到。

坐在一旁正画国画的北一听到后，立马放下画笔拿起了一旁的手机。躺在阳光里的周霏若也睁开了眼睛。

“哇！这消息已经在网上炸了。”雪子一脸标准的吃瓜群众的脸。北一坐在一旁，一脸沉思。

此刻英国，白尘正在和工作室视频。

“bss，现在影迷情绪都还没有太大的波动。”

经纪人杨灵坐一旁，手里拿着一根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会议桌，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是在英国酒店的白尘上半身。

白尘开口：“晚上准备一场直播吧，给影迷们说一声，我欠他们一个交代。”

杨灵这时开了口：“不行，不可控因素太多。等你回来，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段时间你不要多想，一切有我们，好好安心拍摄。”

负责公关的队长也同意：“对，老板，你就安心拍摄，影迷和粉丝这边有我们。”

白尘浅浅笑了下，没说话。助理王川坐在一旁，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在等着，白尘开了口：“好，杨姐，你安排吧。”

杨灵放下手中的笔，撩了下额前的碎发：“行，我来安排，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想。”说实话，她很担心白尘，怕她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白尘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视频关闭，白尘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王川坐在一旁舔了舔嘴唇正想开口。

“你回去吧。”白尘说了话。

王川摇了摇头，白尘扭头看向他：“回去吧，我洗个澡睡一会。”最后，在白尘的强烈要求下，王川才离开了她的房间。

王川离开后，白尘并没有起身去浴室，她走到行李箱处，从夹层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把和雪子手里一样的黑色军用匕首。其实这属于管制刀具，但是不知是基地那边做了什么还是海关那边有自己人，白尘就这样顺利地把它带出了国，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白尘坐在地上，黑色盒子放在她的脚边，匕首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的手指很灵活，那匕首在她的手中来回地打着转。

其实，她现在很难受，她最怕对不起任何人，但是现在无疑给她的影迷们带去了伤害。在准备退圈时她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是她在努力弥补，在努力把对影迷的伤害降到最小。

她记得当时自己在菲律宾被救出来时，周霏若给自己披上的那件黑色的冲锋衣，那仅有的温暖却传递到了她的心里。其实在被侵害时，白尘一度想要自杀，但是最后她并没有这么做。她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人下地狱。

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能给得了自己安全感。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影响，白尘从小就是个冷性子。但是后来她遇到了让她钟爱一生的事情，遇到了那个让她热血沸腾的信仰。

她曾经和周霏若坐在山坡上仰望星空。她说：“其实我加入还是因为你。是你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当时周霏若回答她：“你应该谢谢你自己，可以让这份职业变成你的信仰。”

白尘把匕首放到盒子里，她垂着头，想起了之前周霏若说的话：“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是我们又有点特殊。我们并不是什么英雄，即使最后死在异国他乡，也不会被世人所熟知，唯一记得我们的只有那份黑纸白字的国家机密死亡名单。”

她当时才多大，比自己还要小上四岁，但是说这话时，那语气是多么的平淡，似乎说的根本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们都是国家反间谍成员，国人没人知道她们的身份，即使是自己的至亲，也不会知道。

不知道在地上做了多久，白尘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当时加入时自己宣读的诗词，梦到了周霏若陪着自己拉练时的场景还梦到了基地上空那面随风飘动的五星红旗。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白尘低下头去看，是周霏若发来的一封加密邮件：“我二十八回去，到时基地见。”

白尘笑了笑，她知道了，她知道周霏若发这封邮件的意义，她是想告诉自己，在她的身后还有基地，还有那至亲般的的兄弟姐妹。

此时市某处四合院：

北一一脸紧张地看着周霏若，被盯着看的周霏若慢慢悠悠地放下手机，这次抬头看向那小伙子。

“发过去了。”她平淡的声音响起。

雪子和北一都知道，白尘把周霏若看得很重，她把周霏若当做亲妹妹，但是在精神层面，周霏若却是白尘的“衣食父母”，白尘极其依赖她。

听到她这话，北一才算是松了口气。周霏若手指挑起一旁花瓶里的一支玫瑰花，那红得鲜艳的花瓣似是要滴出鲜血来。

她平静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何不自己发现系给她呢？”她再问那个腼腆的小伙子北一。

北一眼神躲避，他不敢直视周霏若。看着小伙子这般模样，周霏若到时难得被逗的一笑。雪子在一旁一脸“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北一，开了口：“为何呀，还不是因为怂嘛。”

北一脸都被她气红了，最后却只能用睁得很大的眼睛看向嘲笑自己的雪儿。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姐呢。

周霏若也没再逗他，正了正身子，把玫瑰花随手一丢，就见那玫瑰花准确无误地回到了原来呆着的地方。

“玉坠查的怎么样了？”

北一这时不再腼腆了，他直接开了口：“没有任何线索，这个材质高级的玉坠在市并没有相似的。”

周霏若似是感到了疲惫，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那就是说不在这个城市了？”

北一“嗯”了一声。雪子接着开口：“拿着范围可就大了，全国这么多个城市，我们从哪入手呀。”

周霏若闭上了眼睛，没说话。似是知道她心情不好，雪子和北一也不在说话了。

其实孤儿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孤身一人。后来，也许是老天可怜她，让她遇到了那个柯岩，遇到了红客基地，自此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现在老天又开了个玩笑，给了她寻找亲生父母的微弱希望。她其实也不知道就算自己找到了他们又如何，相认吗？不！她不会！或者说，她也不知道。

她其实小时候也想过，也许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就到福利院接走自己了，但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等呀等，等到了四季轮回，等到了月日轮换，等到了那个被福利院丢弃在外的下雪天。

自此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再没了任何可笑的幻想。

周霏若从躺椅上起身，扣上帽子。“走了，这件事，谢了。”她说。

雪子和北一一同起了身，雪儿走到她身边：“谢什么，你是我们的五姐。”是我们每个人最疼爱的五姐。

周霏若弯起了嘴角，抬起胳膊拍了下她的肩膀，看了眼站在雪子身后的北一，然后迈着步子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天空又飘下了洁白的小雪花，停在胡同口的车身上已经铺满的薄薄的一层雪，有几个小孩子围着汽车，那短短的小手指在车身上面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画技。

周霏若看着在尽情微笑冻得红红的一个个小脸颊，忽地心底的某处被击打了下，她竟也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嘴角。女人倚在电线杆上，从口袋里抓出了颗薄荷糖放到了嘴巴里。她就这样在这个漫天雪花的傍晚，静静地等待着那在玩耍的小朋友。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了，那画面是如此的和谐美好，那美好似是都让时光惊艳了一把。雪花落在那帽子上，只一秒就融化了，女人细白的手指放在腿侧，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裤子，极其地有耐心。

慕云琛下班回家，发现餐桌上竟有给他留的晚餐，男人嘴角上扬，他洗了手而后推开了卧室门，女人似是刚洗完澡，那披肩的黑发还微微湿漉着，她此刻坐在飘窗上，手里捧了本书，眉眼低垂，一脸温情地在看。慕云琛看着那恬静的人儿，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他迈步走上前，轻声地问：“在看什么？”

周霏若许是看得太入迷，听到声音后明显身体颤动了一下，慕云琛也注意到了，他坐到她脚边：“吓到你了？”

周霏若合上书，轻轻点了点头。慕云琛好笑到：“怎么还没睡呀？”

周霏若挪了挪身子，然后伸出胳膊抱住了慕云琛劲瘦的腰身，那毛茸茸的脑袋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蹭着。

慕云琛抬起胳膊也搂着她，他看了眼那本被她合上的书，书名字体是俄语，名字是战争与和平，慕云琛发现了，她好像很喜欢看关于战争的东西，电影以及包括她书房里那些战争书籍。

慕云琛微微低垂着头，看向怀里毛茸茸的头顶，他温声开了口：“怎么了？”

室内静谧，暖气十足，暖得人的脸微红，蒸得怀里小女人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

“慕云琛，我是孤儿。”语气平淡如水，还是那般毫无波澜。

慕云琛惊了下，他不是没想过，周霏若什么时候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但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说，这要比他预期的时间早。

慕云琛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渐渐收了收力度，抱她抱的更紧些。周霏若感觉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周霏若情绪很平静，她甚至还微微扬了下嘴角：“其实我对亲情这个东西，认知并不是很清晰。我不知道它的存在是什么感觉。”即使后来在基地，她遇到了至亲般的兄弟姐妹，但是那终究不是有血缘的亲人。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让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失望。

慕云琛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而后开口：“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不要有任何的顾忌，做自己就好，其他的一切有我。”

周霏若眼睛里泛着的雾气越来越严重，这个男人似是永远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周霏若扭了扭身子，然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因为知道自己所想，她知道自己认定这个男人，所以她愿意把自己心里的痛告诉他，她虽然做不到把自己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但是自己会尽可能地对他坦诚相对。

今天开车回去的路上，周霏若在想，慕云琛这个男人是有什么魔力，就这样让自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呢？

想了一路，直到车子渐渐驶进小区，周霏若似是知道了答案安全感。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且她从小就知道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但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周霏若给自己筑的防御墙瞬间坍塌，让自己自此溃不成军。

她认了。

慕云琛把周霏若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角、她的嘴角，那亲吻不带任何欲望，吻中唯一带着的只有虔诚和怜爱。

周霏若感受到了，她微微抬起头回应着。

良久，慕云琛温热的大手捧着怀里女人的脸颊，四目相对，一室温情。

“若若，我很开心你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件事同样的，我也希望以后你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若若，你要记住你有家人，你的家人就是我。”

男人的声音是那般磁性性感，是那般的掷地有声。

周霏若点了点头。

时空里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