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科哲把手抽了回来,然后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一口气把茶水喝完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么多年养的女儿,当父亲的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茶壶里的水沸腾着,咕嘟咕嘟地响着,白色朦胧的雾气漂浮着,上面漂浮着嫩绿鲜美的茶叶。
“我和乐韵刚结婚那几年啊,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又加上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就一直没要孩子,后来啊,她和慈善基金会到辉县考察时,在福利院见到了才三岁的倾城。”
“我知道,乐韵很喜欢孩子,但是因为工作和身体原因就一直在拖着,她很喜欢倾城,所以那次回家后,就同我说了收养倾城这件事,再后来,我和她又去了辉县,办了收养手续,那时候倾城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小的一团,我们把她带回家,过了一年才让她有点同龄孩子的正常体重。”苏科哲说到。
苏昀时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苏倾城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已经在苏家生活了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扎着漂亮的小辫子,脸上经常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大伯,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真相的。”苏昀时睨着眼睛说到。苏科哲微微低垂着眉眼看向红色桌子上的冒着热气的茶杯。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漆黑色天空上闪着几颗星星,那轮明月挂在天空上亮着暖白色的月光。苏科哲一身黑色正装站在车旁,他还没打开车门,道路旁暖黄色的灯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昀时,今晚的事你你我知道就好。”
苏昀时微微点了下头:“嗯,您先回去吧。”
看着渐渐驶离视线的汽车,苏昀时抿了下嘴角,仰头看向那南方孤独的一颗闪亮星星。有些事既然开口说了,那剩下的走向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次日,阳光明媚,是个值得春游的好天气。吃早餐的时候,周霏若的手机响了起来。坐在她对面的慕云琛抬起头看向她,在男人炙热的目光中,周霏若接听电话:“喂,李队。”
“好啊,什么时间?”
“可以。那下午见。”
她说完挂断电话,把白色的手机放到餐桌的一旁。慕云琛抬起右手端着牛奶杯喝了口牛奶:“李峰?”那语气像是不经意间问起的。
周霏若挑了下眉,没有拆穿他,勾起嘴角笑着:“嗯。”她故意只回答了他问的,没有再多说,果然,下一秒就又听到慕云琛的声音:“你们下午要去干嘛?挺个大肚子还想要干嘛?你就不嫌累?嗯?”
周霏若把最后一口鸡蛋吃完,然后挑着眼角看向他:“要去郊游。”她说完,就不见对面男人开口说话了。周霏若如无其事地喝着粥。
吃过早餐,周霏若起身出了家门,在后花园打算修建一下那面盛开旺盛的蔷薇花。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沉稳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向来人:“咦?你怎么又没去上班?”
慕云琛迈步走到她伸手,然后伸手环抱住了她:“每年给他们发工资干嘛用的。”
周霏若顺势把手里的剪刀递进了自己面前的大手里:“我们下午警队团建,听说可以带家属。”
她白皙的脖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痒痒的,周霏若轻声地笑了下。“好啦,带你去。”
某人还傲娇地“嗯”了一声。
下午,慕云琛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周霏若很少见他穿蓝色这类颜色的衣服。上身是件淡蓝色的薄款卫衣,下身是条某奢饰品牌的运动休闲黑色裤子
他走到周霏若的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走吧。”
他从车库开了辆公路型超跑,打开了敞篷,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顶粉色的帽子,然后伸手扣到了副驾驶上的人儿的头上:“戴着,风大。”
周霏若挑了下眉,今天每风,而且她知道,在路上他也不会开太快。果然,上了路的超跑还没人家的快。四十分钟后,超跑在燕山脚下的一处生态公园停下。
李峰夏雨琪他们已经到了。周霏若刚打开车门,夏雨琪就跳了出来:“啊啊啊啊,五姐,我想死你了。”
周霏若看着她那副想抱自己有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的模样,被逗笑了,毕竟自己的肚子还真的是挺大的。
夏雨琪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了下周霏若的肚子:“这,这也太大了!”
众人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周霏若微低垂下头看了眼自己凸出的肚子,还真的挺大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到时跳出来时会有多少斤。慕云琛上前伸手把周霏若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也没往后看,随手一抛,帽子就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了停在他们伸手几米远的车内。
京溪刚搬来一堆饮料,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我艹,慕总厉害啊。”
自他们来之后,李峰并没有开口打招呼说话,他的指尖夹着根香烟,他的身后是一颗大柳树,那柳枝嫩绿垂髫,微微摆动着,他就这样肆意随意地将身子倚在那颗大柳树上。枝条挡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挡住了他眼睛里的所藏着的目光。
慕云琛注意到他,侧头看向那棵柳树下的人,李峰的视线平移着,穿过嫩绿的柳条映在了他的身上,俩人的视线就这样相撞。周霏若早已经被夏雨琪拉走说悄悄话去了。慕云琛看了几秒,然后脚步转了方向,朝那颗柳树走了过去。
李峰看到,然后伸手把指尖还在燃烧的香烟摁灭在了柳树粗壮的树身上。慕云琛站在在微微飘动着的柳条的外面,没有打算拨开那层柳条走进去。
“我们谈谈?”慕云琛隔着柳条说到。
李峰把身子从身后的树身上回直,然后拨开那层嫩绿的柳条走了出去:“去江边吧,记得那边可以钓鱼。”
周霏若坐在夏雨琪搬来的马扎上,微微扭头看向并肩走向江边的两个男人。
下午的阳光不刺眼很温和,江水波光粼粼,静止的无波澜,太阳洒下的金色阳光通过那明亮的镜面折射在岸边的草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我看市局发布的公告了。”李峰率先开口。慕云琛知道他说的是黑翼的事情,然后淡淡地回到:“嗯。”
两个男人沉默着,都没再说话。长长的鱼竿也是静静地,没有一点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峰的鱼竿微动了一下,他伸手收鱼线,一条鲜美的草鱼就这样落入了他右手边的红色水桶里。
“老李,之前的事,我已经怨恨你了。”慕云琛说到。
李峰放鱼线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动作:“是嘛?那我要轻松很多。”
慕云琛的鱼竿也有了动静,他起身,边收鱼竿边说到:“即使当时你没有向你的上级推荐她,我相信以她优秀的表现,最后也会定她的。”
“她这人就是这样,遇到自己喜欢的事,那就一定会在这件事上做到发光发热。高中时的计算机大赛,大学里的射击大赛……她喜欢的事,她用终生所追求的事业,我没理由不支持,也没理由用那些所谓为她好的借口阻止她去做那些在我看来很危险的事情。”
李峰架好鱼竿,坐在马扎上,听到他这番话,喉结滚动了几下。“有时我闭上眼都能看到她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他吸了口气,然后开口:“刚开始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就是你。”不然,他想他会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绝不对她动情。
但是这世间啊,有多少感情是可以控制住的。纵观这爱情、亲情,那微妙的感情将你和他抽丝剥茧地联系在一起。
“我想她,也不会让你感到自责、内疚。她做的决定,我们支持。”慕云琛深沉的声音传来。
夏雨琪蹲坐在周霏若脚边:“五姐,老京他,前几天给我求婚了。”女孩说这句话时,脸上泛着绯红,一脸娇羞模样。
“求婚了?怎么样,答应了吗?”周霏若好奇地问到。
女孩低垂着眉眼:“没有。”
“理由呢?”她问。
夏雨琪看了眼不远处弯腰忙着准备食材的京溪,然后开口:“我有时都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周霏若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良久开口:“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和阿琛结婚时,我也有些不确定的感情。有时感觉这个人还不错,感情这事情啊,说不好的,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
…………
苏科哲下车,苏家的管家早已打开门在门口:“苏先生回来了。”苏科哲微微点了下头:“乐韵回来了吗?”
管家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地回答到:“夫人刚才打电话回来了,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家了。不过小姐到时回家了,本来说晚上有夜戏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回来了。”
听到后半部分,苏科哲眯了眯眼睛:“是嘛?她吃饭了吗?”
“没呢,说等夫人回来一起吃呢。”
苏科哲把西装外套递给管家:“嗯,你去忙吧。”他说完看了眼楼上,然后转身进了一楼的书房。
坐在书房,苏科哲闭上眼睛脑海里围绕着的就是苏昀时给他说的话。其实他很喜欢苏倾城这个小姑娘,后来随着长大,五官越发标志,教养也是越发优秀,几乎对外,没人不说苏家的女儿知情达理,温书温情的。
但是自己养的女儿,怎么样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要她不做太过分的事情,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媳妇很疼这个女儿,特别是沐涵失踪后,她几乎是把对沐涵的那份爱给到了倾城,苏科哲抬起手捏了捏额头。
他理解程乐韵的这种做法,把对亲生女儿缺失的爱“自欺欺人”的给到了另一个女儿身上,更多的只是为了给自己心灵上一点慰藉。
不到一个小时,程乐韵就到家了,很明显一路的风尘仆仆,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声音,苏科哲从书房走了出来,然后迈步走到她身边结果她手中的女式包:“累吗?”
程乐韵弯腰换鞋的动作一顿,然后诧异地扭头看向他:“哟,这今天是怎么了?献殷勤?”
苏科哲五十几的年纪被她这般一说,也是没再待下去的欲念,转身就走。程乐韵看到后笑出了声,等她换好鞋走进来时,苏科哲已经上楼走到二楼楼梯口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管家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然后开口问到:“他几点回家的?今天竟然这么早。”
管家笑笑:“大概一个小时前。先生回家时也问了太太您什么时候到家呢。”
程乐韵笑着迈着步子上了楼,卧室里,苏科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德文读物在看。她迈着步子走到他身前,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书:“今天是怎么了?”
苏科哲缓缓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旁让她坐了下来。
“乐韵,昀时给你说了,对吧。”他说到。
听到他的话,程乐韵的身体一僵,好几秒后才说话:“找到了吗?确定了吗?”
苏科哲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不要着急,你容我慢慢给你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个女孩、我们女儿的信息告诉你。即使昀时不太同意我这么做。”
“涵涵生活的很好,其实啊,我们都见过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藏着笑,那是来自父亲的笑容:“就是阿琛的妻子,周霏若,就是若若。”
他说完,停了几秒让程乐韵来接受消化。
程乐韵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说呢,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就感觉那个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的让她着迷喜爱。
“真,的吗?”她颤抖着手握住苏科哲的手。
“是真的。但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那她之前生活的好吗?有没有受罪啊。”她哭着问到。
听到她的话,苏科哲的心猛地一疼,他看了苏昀时给他的调查资料,知道她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经历,他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妻子,权衡之后还是实话实说了:“涵涵小时候受罪了。”他说话的声音带着心疼和哽咽。
时空里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