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醉春楼,许多人会嗤之以鼻,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让穆北冥敛尽财富,收揽情报,烟花之地是明暗的交界处,而穆北冥便是那条分割线。
不似于楼前的繁华喧嚣,醉春楼的后院更加沉寂,只有零零散散的伙计穿梭在铺满鹅暖石的道路上,穆北冥从后门而入,直接上了顶楼的客房,等了片刻,魏四娘便赶来。
“公子。”魏四娘抱拳俯首,她跟了他许多年,从十三四岁不经世事的年纪,一直到现在,除了主仆关系,并没有任何感情跨越那个界限,穆北冥是无情的,身边的每一人从一开始便给他做好了定位。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穆北冥提起瓷玉茶壶,“上次同我一起的人,你可有见着。”
“那位公子目前正在三楼最左边的客房。”
“嗯。”
穆北冥捏起茶杯轻泯了一口,“最近你要留意楼中的生面孔,北境使臣貌似潜入我西启境内,此事貌似与太子还有关系。”或许于他而言这是一次契机,他从来不想失去任何一次机会。
“是,四娘遵命。”再次抬头时,屋内已经没了人,凉夜冷风伴着屋外琴瑟,魏四娘望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暗瞳望着魏四娘精致的妆容,面露怜惜之色。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十三四岁的女子,面庞染着血和泥土,混杂在一起不知是什么颜色。
“公子救我。”穆北冥看着趴在他脚边的女子,并没有什么怜惜之色,“我凭什么要救你。”
“我还不能死,我还要找人报仇。”那时她还不叫魏四娘,她叫玉琼,那灼人的目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穆北冥弯腰,捏起女子的面颊,拂去脸上的尘土,“生的倒是标志,死了可惜,我救人的代价很高,你可愿意付出吗?”
“除了我的命,什么都可以。”从此醉春楼里多了个头牌叫魏四娘,后来换了个管事还是魏四娘。
几年后她如愿的报了仇,那日他也在,远远的看着她手持长剑,立于火海之口,一身红衣变得暗沉不只染红它的是光还是血,起初他以为她只是被主子禁锢无法离开,后来才发现原来她早已心甘情愿。
“玉琼。”暗瞳轻轻的叫了声,魏四娘身体僵硬,似乎每次她狼狈的时候他都在,好久都没有听见人这么叫她了,她都快忘记了,原来他还替她记着,“这里没有玉琼,只有魏四娘。”
魏四娘没有看身后的男子,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随着夜里的凉风声线回荡在整个屋子里,暗瞳擦过她的身旁离开了房,她知道她给不了他希望,失望好过于看到希望后的绝望。
与此同时,楚笙歌吃饱喝足欢快的拍了拍肚子,起身准备离开,拉开门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楚兄!”
起初楚笙歌并未在意,她可不是楚兄,连头没有回便准备走,再者她的不想现在在这里沾亲带故,“楚兄,楚兄!”身后的人又喊了两声,楚笙歌依旧埋着头向前走。
青禾扯了扯楚笙歌的袖子,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小姐是姑爷!”
“啊?怎么办?”这下就更不能回头了,怎么这醉春楼都流行到皇家里面去了吗?她向青禾撇头低语道,“咱们跑吧!”
“跑,跑哪里去。”温润的嗓音回荡在楚笙歌的耳边,带着温和的湿气扑打在她一旁的面颊,楚笙歌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立马弹开。
青禾已经站到了一旁,我的小姐啊,现在怕是跑不了了。
“三殿下,真巧啊......哈哈哈。”
“是挺巧的,每次都和楚玉衡公子在这偶遇,可是这才几日不见,楚公子为何长起了小胡子。”穆北冥走近了几步,仔细观摩了一下,突然伸出一只手......
“啊——”楚笙歌发出一声惨叫,青禾立马冲上前,将楚笙歌揽在了身后,满脸敌意的瞪着穆北冥。
穆北冥扬了扬手里的小胡子,“假的啊!”楚笙歌拍了拍青禾的肩膀,从她的后背走了出来,“对啊,这不最近换风格了吗?觉得成熟风更有魅力。”
“是吗?可是我还是认为,楚公子这样好看一些”穆北冥伸手将小胡子递给了楚笙歌,楚笙歌伸手接过,“殿下说的在理,我也觉得它不适合我。”楚笙歌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上嘴唇。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寻花问柳吗?”楚笙歌忽然觉得这身装扮方便行事多了,穆北冥眼底闪着笑意,“你来干什么,我便来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说的他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我来吃东西,你也是来吃东西的吗?”
“对啊,我也是来吃东西。”穆北冥扬着嘴角,定定的看着楚笙歌,不知为何,楚笙歌总觉得现在气氛特别暧昧。
就在这时,一男子搂着一个女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公子还想吃些什么。”男子眯着眼挑起怀里女子的下巴,“还想吃你!”女子假意娇羞的推了推男子,“你坏~”
“坏你还不是喜欢。”说着便一个公主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楚笙歌现下算是明白了,现在这些人大庭广众都不懂得收敛的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穆北冥看着小脸红透了的楚笙歌,微微抬眼,再次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我可是吃正经的东西。”楚笙歌脸更红了,已经蔓延到了脖颈,高声叫嚣,“我也是吃正经的东西。”声音之大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楚笙歌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用袖子挡上脸,拉上青禾,自顾自的便跑了,留下身后一群指指点点的人,和一脸得逞的穆北冥。
目送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现下让他觉得疑惑的是,那个男子去了哪里,为什么来了却又不见了,暗瞳目前尚未查清,出于一种对敌人的敏感让穆北冥格外注意。
楚笙歌慌忙慌张的跑到了醉春楼外,往身后望了望,发现那人并没有跟来,放心的舒了口气。
“小姐,风宁远还未出来。”
“对啊,那憨货去哪了。”
青禾担忧的往楼里望了望,“不会是真的被绑了吧。”
“你不是讨厌他吗?他走了不正好没人和你斗嘴。”楚笙歌在一旁偷捏到,笑的狡诈。
青禾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他走了多无趣啊,嘴都无处安放,还没人给我当沙包了。”
“哎!原来我只是沙包啊。”从青禾背后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风宁远失落的耷拉着脑袋在青禾的肩膀上。
青禾出于一种条件反射上手就给了一拳,楚笙歌在一旁捂嘴偷笑,风宁远捂着自己的脸,搓了又搓,还真是沙包。
......
月上高楼,夜色浓稠,风去来兮,良缘春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