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楚府的大门已经合上,府内的家丁有部分在寒若妗的催促下已经歇下,府内又安静了许多,听得见白色的帷幔随风飘起拍打而下的声音,倒是有些恐怖骇人。
“你先回去吧。”
寒若妗在一片寂静声中又开了口,语气中淡淡凉凉的却也是有明显的疲惫。
傍晚的时候楚笙歌就跪在了灵牌前,到此时已经是跪了三四个时辰,膝盖上有些麻木,只有撑着地面才能缓缓地站立起来,双腿还有些打颤。
母亲依旧是定定的跪在一旁,往面前的铜盆里烧着纸,火焰燃烧的很高,似乎像是在与她相呼应一样,在微光中又为她的脸添上了更深的颜色。
楚笙歌将手搀在母亲的肩膀下想要扶她起来,毕竟她知道她一直以来身体便不好,短短的几日更是越发的憔悴起来,仿若那河边垂在水面上的杨柳,风轻轻一吹便能带起它轻盈的枝条,但又吹散不了它的坚韧。
楚笙歌手腕上用着力,母亲却貌似并不是想起来,轻轻一摆便从楚笙歌的掌间抽出了手臂,眼神中竟然也有了像孩子一样固执的神情,楚笙歌微微有些怔愣,顿了一会儿才柔和着嗓音归劝道:“母亲还是早些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来守着就行,我也有些话还想同父亲唠嗑一下。”
寒若妗:“”
“想来父亲也是不想看见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的,他平日里那样悉心护着你,怎么舍得如今你为了他逐渐让自己沾染了满身的病气。”
寒若妗:“”依旧是沉默不语,但是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似乎微微停顿,眼神飘向棺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一样,眼底浮上的温柔温暖了泛着寒光的烛火。
楚笙歌继续说道:“母亲您身子弱不用我来告诉您吧,楚府现在的状况想必您比我还要清楚些,楚府的人不能再倒了,本就少了根脊梁的屋子再这样下去便是真的要塌了。”
寒若妗:“”
再次又恢复到了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状态,灯芯已经烧黑了一大半,蜡烛也矮了许多,楚笙歌再次解下外袍披在了母亲的身上,又重新跪回到了灵牌前。
寒若妗平静的将身旁最后的之前放入到火盆中,盯着火盆看了许久,直至它化为灰烬才缓缓的搭着楚笙歌的肩膀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屋子,转身慢慢的往屋外走,隔了许久楚笙歌才回望了不远处的地方,黑夜中轩竹院的灯火亮的有些耀眼,但又异常的孤寂。
似乎为了要与这黑夜融合一样,最后它也黑沉在了这片夜里。
穆北冥是快要到天明的时候才牵无声息的翻墙进了楚府,径直的往灵堂去了,果然也如他所料,楚笙歌此时也正跪在出将军的棺椁前,脊背挺得很直,仿佛是在表达着身为子女最后的感谢和敬意。
却也是很单薄,让穆北冥觉得这寒夜里的风掀起了她的衣裙就能将她带走一样。
既然你想保护这个楚府,那么我就保护你吧。